其他還在排隊計程車兵看得快饞死了,好在黎大人是支起好幾口大鍋一起煮,倒不用怕牛肉吃完,又要等三個小時。
黎默言雖然沒功夫,但她離排隊的地方不遠,去的時候大概是排在中間,沒口鍋邊上都有三個人,一個負責遞盆,另外兩個人則負責裝肉,這樣快的速度,還趕不上士兵拿肉,最後那個負責遞的人也去裝肉了。
黎默言沒拿盆吃,而是用了碗,舀了一塊肉就足夠,她可吃不下二十斤肉,只是嘴饞來嘗個味。
番茄燉牛肉不愧是她的心頭好,牛肉中混著番茄清爽的甜味,細細品嘗中還有一點果酸,很好解掉腥氣和膩感,尤其是這個肉燉得軟爛,不用咬,稍稍一抿就抿開,散在嘴巴裡的感覺。
肉的精華混著番茄沙沙的果肉,融在舌苔上的滋味哪怕吃一輩子,她都會反複心動。
她永遠愛番茄燉牛肉!
黎默言吃得津津有味,隨著最後的熱湯下肚,整個人就暖和起來,剛才她坐的時間較長,腳掌冰寒,此刻在牛肉湯的作用下,就連腳底板都熱乎乎的,她舒服得晃了晃腳。
這時也忍不住端起酒喝了一口,其實啤酒的味道她一直認為很怪,不懂其他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喝,可等這冷酒喝下肚,整個人一個激靈,又品出別樣的滋味來,也許喝得就是氣味和熱鬧,等過了這個時候,她又會覺得啤酒難喝。
等這一頓吃完,她沒立刻喊人去做事,而是讓這群士兵好好睡一覺,次日起來在柳城中巡邏,剩下的人則在兵營裡操練,而且啤酒度數低,也不怕喝酒誤事。
到底是練武之人,之前吃不飽身子發寒,這一天吃飽,即使身上穿的依舊單薄,卻睡了近月來最好的覺,次日醒來眾人容光煥發,想到以後日日能吃飽飯,還有軍餉拿,他們都幹勁十足,恨不得當即出現個小賊,叫他們練練手。
……
王善正在前往採石場。
自從前兩天,趙金隅大人斷案如有神,將柳城堆積如山的迷案統統告破,原本那種暗潮洶湧的感覺淡去,王善只覺連呼吸都輕快兩分,他只是普通百姓,不懂國家大勢,只希望能飯吃有房住,他和孩子可以安安穩穩活下去就足以。
可是這樣的和平才三日就被打破,那種暗中波濤再次開始起伏,他經過路上,偶爾與人對視,就能差距到他們眼底藏著的兇性,以及那種不甘平庸的火光,這叫他頭皮發麻。
他和柳城這段時間已經經歷太多,變得千瘡百孔,已經經不起任何波折。
王善愁容滿面,思索這件事該如何告知黎大人,作為柳城的城主,他根本見不到對方,就連趙金隅大人,他都無法靠近,至於其他人,他又不敢相信,萬一那人心存反骨,自己這事說出被對方知道……
王善想到馬泰那具白骨,就心驚膽戰,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發現柳城內的局勢再次發生變化,那個眼神兇狠的男人不再站在屋外,而是扭頭躲入屋中,他望著對方匆匆的背影,意識到對方在畏懼,不由扭頭朝身後看去。
就看到一隊穿著整齊白衣,腰間別著大刀計程車兵大步走來。
這樣計程車兵他之前在星光縣見過,是縣裡的護衛隊,後面就改穿鎧甲,沒想到有一日會在柳城瞧見。
有一孩童不小摔倒在那隊士兵面前,四周頓時鴉雀無聲,只有那孩子的爺爺沖出來,摟住小孩瑟縮望著士兵,身軀發抖不斷道歉,在士兵對他們伸出手時,害怕地閉上眼,沒有感到痛疼,反而被人扶起後,這才睜開眼。
“老人家小心。”
老人訥訥說是,牽著孩子走到一邊,那隊士兵就繼續向前巡視。
王善停下腳步凝望,雖然是再一次見,可那種震撼一點不小,他之前也見過府城中有官差巡視,只是那些官差隊形鬆散,眼神也不似這隊人如此銳利,與其說是巡街震懾宵小,他們這群百姓反而更畏懼官差。
剛到星光縣時他不懂這裡的人怎麼不怕護衛隊,後面漸漸發現隊如其名,那群士兵是真正護衛他們的人,百姓喜愛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怕呢。
道路兩邊的人神色莫測注視著這隊士兵,有激動有喜悅有敬畏,還有的那就是忌憚,那些忌憚的人下意識將自己躲在陰影裡觀察著,聽著外面士兵走動時,大刀碰撞發出的輕微脆響,心中就生出莫名的壓迫來。
等這隊士兵走過後,這片街區的人很快該做什麼,他們都以為這樣的巡街每日最多一次,沒想到臨界午時,又有一隊士兵走來,看面孔還和之前那隊不同,是一隊新人,等到下午又有兩隊人走過,甚至晚上深夜,都能聽到士兵在外巡視的動靜。
直到這時,這塊街區的百姓才意識到,這些巡視計程車兵並不是裝裝樣子,他們是認真在巡查,排查危險保護他們的安全,這叫百姓生出巨大的安全感,以前天黑後,城內幾乎沒有人走動,有這些士兵後,即使天黑,也還能瞧見有人在外活動的身影。
對於另外那些心懷鬼胎的人而言,這就是天大的壞事,他們的偉業還沒開始,就被這一隊又一隊士兵給攪黃,原本聯絡好願意加入的人,也紛紛反悔退縮,只剩自己這個光頭杆子,即使領頭人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棄大夢。
而那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則在某個黑夜中剿個幹淨。
有個窩點離王善家不遠,他睡到一半聽到慘叫聲驚醒,躲在窗邊只瞧見火光閃動間的人影,卻瞧不真切,更不敢開門細看。
事情結束得很快,從第一聲慘叫開始到悄無聲息,他才數到一百七十九、
太快了,王善額角有冷汗滑落,孩子們就縮在他身邊,王靈剛想開口,就被他眼疾手快捂住嘴,於是孩子們就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原本壓住的呼吸再也壓不住,變得粗沉起來,而就是這種粗沉助長了他們的恐懼,唯恐被外面的人發覺。
別說是孩子們,就是連王善自己都有些壓不住鼻息,他渾身僵硬,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什麼都感覺不到,只知道盯著那片火光,死死望著那群人,他看到有人從王四的宅子裡出來。
這兩日王四的宅子裡,就不斷有人進出,這些人面生橫肉,瞧著滿臉兇相,一看就不好相與,而這時走出來的人卻不是記憶中的任何一個,反倒是被抬出來的那個手上有個黑痣,是之前和王四往來的人。
現在這群人都死了。
王善驚懼到極點時,忽然聽到那群人開口,“護衛隊辦事,驚擾到大家,劉誠一在此給各位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