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言恍然大悟,這種線上面塗了碳粉,所以撞上樹幹才能留下黑線,她盯著那筆直的黑印,沒有任何歪斜,而隨著木蓉動作,又有三條墨線留痕,伴隨著黑線清脆的彈動聲,將木杆截面劃分出八個部分。
雖然是她想的劃線,可手法卻不同,木蓉用的更加方便快捷,她再次感慨工匠的智慧,不過雖然扯線看著很簡單,好像有手就能行,其實還挺要技巧的,但凡手抖,或者用的力量不夠,彈出來的墨線都不會這麼直。
隨後木蓉又在兩條線中間畫出直線,這一個規則的均勻的八角就出現,接著對方又開始在樹幹上墨線,等這些輔助線全部畫好,就叫來一個學徒,讓對方用斧頭砍去多餘的木頭。
木蓉去看其他學徒的進度。
其他學徒正在將樹幹鋸成一根根方正的木條,另外一部分則在鋸木板,他們人多,木條木板眨眼間就冒出來,堆在地上逐漸拔高。
木蓉取來一根木條,用木刨將它的表面刨得更加光滑平整,又取出木尺,用鑿子沾上碳粉,在木條上畫出道道痕跡,等確定完,就用鐵鑿和敲棒一點點鑿開畫下的地方,等洞挖出來後,又用矬子將洞的四面搓平。
黎默言越看越覺得木匠是個精細活,而且十分需要耐心,才可以一遍遍做這些重複又繁瑣的工作。
在木匠們地努力下,原本要花費許久的水車,一個早上就建造成功,這不是黎默言記憶中的大水車,由於只需要磨麵粉,所以體積很小,整個只到人胸口,而且外形也和水車不太像,更接近於滾輪,不過轉起來十分有勁。
隨後木蓉將木杆連上石磨,伴隨水流不斷沖刷,水車開始轉動,帶動木杆跟著轉,於是石磨一圈圈不知疲倦轉動起來,只要水不幹涸,磨盤就能一直轉動下去。
真是方便啊。
黎默言越看越喜歡,感覺早就該把水車造出來,只是之前忙著修木屋,木匠鋪的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根本沒多時間來做其他的,正好現在修木屋暫緩,可以把其他需要的事先做了。
一個水車肯定是不夠的,需要多修一些,用來磨黃豆做豆腐,或者磨棉籽榨油都很便利。
去取麥子的人也回來,將麥子倒在磨盤上。
這個磨盤為了減少重量,所以沒使用一整塊圓形的石頭,而是將磨盤做成一塊長條的形狀,這樣推動起來更加省力,磨盤也能做得更大一些,而這種磨盤沒有讓粉流下的洞,底盤就是一整塊。
黎默言將底盤上的麥子用手掃平,木蓉見黎大人這邊拿開手,這才抽出水車間隙卡住的木棍,水車立刻轉動起來,磨盤跟著開始轉動,沉重石磨壓過麥子發出咔咔的碎裂聲。
這個聲音聽著十分解壓,而且不用自己動手就能坐享其成的便利,讓麥子磨碎的動靜更加美妙。
就這樣磨了一會,她用木棍卡住水車,讓轉動的石磨停下來,抓起一把黃黃的麥子,心中有點擔心,怎麼沒瞧見麵粉,餘光瞄到手掌沾到的粉末,心中有些發懵,已經磨出來了?
那這些黃色的麥子又是什麼?
木蓉對此也摸不著頭腦,倒是帶來的學徒裡面,之前大多是幹農活的,對此很清楚,“那是麥麩,也就是麥皮。”
哦,這就是麥麩啊。
黎默言恍然大悟,對了,麥子也是有殼的,只是它的殼不似水稻那麼硬,還紮人手,原來去殼和磨粉是一起進行的。
她對此不瞭解,那就去農田班那找來瞭解的人,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那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一見到這水車磨坊,同樣是愛不釋手,一個勁說這個好這個好,能省下不少力氣。
老人拿出篩子和木桶,開始篩麵粉。
說到這個篩子,還是用昆蟲怪物的眼睛做的。
那種怪蟲比人還大,鼓起的複眼有碗口那麼粗,上面布滿密密麻麻的網格,密恐患者見了能當場去世,饒是黎默言沒有密集恐懼症,看了也覺得非常不適。
官差倒是異常彪悍,當場將蟲怪的眼睛挖下來,而且這玩意的眼球表面還能揭下來,就得到一層有著細密小孔的篩網,而眼球上密密麻麻的網格消失。
黎默言:“?”
她當時只覺滿頭問號,不適感都被沖淡,她記得昆蟲的晶狀體不是這種構造吧,不過這都是遊戲了,還講什麼科學,能揭下來好啊,篩網這種東西她還真想不到如何製作。
你看這不就用上了。
這條河的河岸地勢平坦,適合做水車的地方還有很多,木蓉領著學徒往前走出十來的距離,就準備在此再做水車。
黎默言看著他們重複刨皮鋸木板的動作,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靈感,“既然水車可以帶動磨盤,那能不能帶動鋸子,讓它自己鋸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