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五聽後,對她一頓比劃,“首先是前往後山的那條,以及前往南方官道的那條小路,都屬於村子,剩下來的就是村子內部這些路。”
隨著黃老五的話,黎默言在腦海中想象出地形,這樣來算,光這兩條路大概就佔了一半,選其中一條來修就行。
前往官道的路,他們不常走,但雷安虎這些來收土豆的官差,經常要用到,而且縣衙來的物資,也是透過這條路送進村子,前往後山的這條路,則是他們儲存瓜果蔬菜,或採石時需要走的,用到的頻率不低。
隨著村子的發展,對石頭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大,採石場需要提前規劃,她之後打算安排專人,來維持採石場地運轉,石頭産量增加,運輸任務變重,一條平坦的路就很重要了。
就先將通往後山的路建好吧。
對於路面鋪設,她更傾向於石子路,它要比木板路更為堅固,可惜他們現在沒有製作石磚的技術,只能建造木板路。
黎默言確定好目標,扒拉自己手上可用的人,發現一個空閑的都沒有,村民們全在忙,想要抽出造路的人手,就得暫停其他事,而鋪木板路的材料,需要木家父女來製作。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修路可是大工程,沒十天半個月壓根修不好,木乾木雪的精力全花在這上面,那麼對於生活上的木器製作,就得放一放。
像木碗這種就不說了,竹筒能平替,可桌椅板凳這些該咋辦,沒得用就是沒得用,她來村子已經大半月,還是蹲在地上吃飯。
哎,人還是太少了。
如果她有十個木匠,二十個木匠,哪裡需要愁這個,管你是什麼器具,那都是嗖嗖地造,搞不好還能反向對縣衙傾銷桌椅呢。
不等了,她這就去搞吃播,弄些人回來,只是她才轉過身,就見通向管道的那條小路,有人影晃動,正往這邊走來。
是王年華回來了?
黎默言很快發現不是,那身形佝僂,不像王年華挺拔,而且人數眾多,孫紅豔帶著兩個徒弟,走到她身後一步的位置站定,帶著兩只長大不少羽毛泛金的竹雞,胡月兒和黃曉蝶像模像樣,她身側一邊站一個氣勢十足。
等那群人從小道中走出,黎默言發現這不就是她心心念唸的流民嗎?怎麼走到星光村來了?而且就七個人,他們進村不怕出事啊?
等更加走近後,她看清流民臉上熟悉的迷醉表情,和之前村民被金桔樹迷惑時一模一樣。
黎默言:“。”
她知道這群人怎麼反常進村了,原來是比金桔樹誘來的。
果然從她面前經過時,這群流民就像瞧不見她,腳步都沒停頓,徑直走到金桔樹前,傻傻立在那,一會後驟然清醒過來。
“你、你們是誰?”
“要吃,吃我,放過我的妻兒!”
黎默言雖然能夠理解這群流民的驚恐,但還把她鬱悶到了:“……謝謝,不吃人。”
她原本想解釋兩句,可那七個流民瑟瑟發抖,擠在一起如驚弓之鳥,甭管自己說什麼,他們只怕都聽不進去,搞不好還會起反作用,被流民認為是在恐嚇,於是閉上嘴巴。
她感到憂愁,想要流民,流民就自己送貨上門,原是非常開心的事,可如何讓對方信任自己,當真是個大問題。
恰巧這時到‘午飯’時間,大娘從廚房的窗戶探出頭,氣沉丹田得喊,“開飯囉——”
大娘身後,兩個蘿蔔似得嬸子抬著沉甸甸的木桶走出,她們一鬆手,木桶落在地上的動靜,就連二十米開外的黎默言都能感覺到,這已經讓人很哇塞了,等嬸子掀開木桶的蓋子,露出裡面滿滿一桶白米飯,那就更哇塞了。
她就說那個蓋子怎麼蓋不穩,原來是被多到裝不下的米飯頂的。
村民聽到喊聲,猶如歸巢的鳥雀,嘩啦湧向廚房,頓時將木桶圍得水洩不通,雖然如此擁擠,但第一碗飯,大家預設是留給她的,黎默言將自己那份取走,如果她不拿的話,其他人也不會吃,所以她不再推脫,坦然接受這份好意。
她離得老遠,就嗅到混著油的蒜香,心裡想著會不會是炒蒜苗,走近後果然看到炒蒜苗。
這東西是上上次雷安虎帶來的,原本是想種些大蒜出來調味,大熱天的大夥出汗多,就喜歡吃重口的食物,廚房的大娘見蒜苗長得水靈,杆子筆直且粗壯,找到她想要再開一塊地,專門用來種蒜苗,此刻正是收獲的時候。
蒜苗綠油油的,長得像韭菜,但葉片要比韭菜飽滿,切成小段拿油爆香,隨便撒點鹽,就好吃極了,她非常喜歡吃。
理智告訴她堵在木桶前面,會影響到其他人進食,她才能忍住不吃,往外走的過程中,炒蒜苗的香氣源源不斷鑽入鼻子,搔動著味蕾,叫她口水嘩嘩直流,饞得五髒六腑都在晃。
沿路排隊的村民,都被她端著的炒蒜苗饞到了,陣陣騷動過後,原本低頭望地的,開始踮起腳尖翹首以盼,原本就翹首以盼的,恨不得一頭紮進那盆炒蒜苗裡。
晚上的天氣涼爽,如果沒幹活,是不會出汗的,黎默言從村民堆中走出,卻出了一身薄汗,不知道是忍饞勁忍得,還是被其他人視線燙的,她隨便找個空地,屁股還沒挨著地呢,就夾起三根蒜苗,迫不及待送入嘴中。
爆炒後的蒜香頓時充斥著整個口腔。
太好吃啦,太好吃啦!
她嘴巴快速咀嚼,蒜苗很有嚼勁,吃起來發甜脆生生的,美味又上頭,她連吃兩口仍覺不過癮,幹脆將蒜苗倒入飯裡拌勻,上面掛著的醬汁層層滲入飯裡,沿著米粒的紋路染出淺棕的波紋,當真是誘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