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虎哥的男人勾了勾手,邊上的兩個男人接收到命令,活動著關節逼近躺在地上的沈悸。
沈悸渾身綿軟,耳朵還在噪鳴,只能不斷後退,直到背後抵上樹木,退無可退。
其中一個男人拽住沈悸衣領時,誰都沒注意到滾下田裡的茉莉爬了上來,瘋狂撲向那個男人的腿。
她緊緊抱住那個男人的腿,大喊著:“快跑!沈悸,快跑啊!”
那男人用力踹了一腳,茉莉吃痛,可手怎麼也不放鬆,嘴裡不停重複“快跑”。
沈悸恍神,反應過來後,他隨手操起身邊的一根枝幹扔了出去,趁那男人不注意,他拉起茉莉就往馬路對面跑。
“沈悸,你給我站住!”江複春在後面追著,一邊追一邊喊。
此時,城鄉巴士正拐過晨霧彌漫的彎道。他們轉身狂奔的瞬間,身後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嘶鳴。
茉莉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她下意識地回頭,那輛本通往希望的大巴打著雙閃,戛然在轉角。
而光亮的前方,女人的金色長發散在血泊裡,像團融化的銅絲。眼睛大大的睜著,詭異又扭曲。
江複春死了,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控制住自己即將失控大叫的情緒,轉頭看向沈悸。
沈悸怔怔地站在身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手還維持著拉她衣袖的動作。
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打電話報警,但沈悸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有手在不斷收緊,關節泛白。
良久,他松開了手,慢慢地走到路上。
周圍的人認出他是女人的孩子,默契地讓開道路。
他低著頭,長長的黑發遮住了雙眼,右耳蜿蜒而下的血線浸濕衣領,雙肩不自然地抖動。
路人以為他在低泣,惋惜地哀嘆。
茉莉站在三步之距,清楚的明白,他不在哭。
他在笑。
她擠進人群,走到沈悸身邊,顫著手扯住少年的衣角,晃了晃。
下一刻,對方搖搖晃晃地跌在了她的身上。
他靠在茉莉的肩上,嘴角上揚,卻很僵硬,甚是不自然。
只有茉莉看到,那笑容裡,是解脫,是釋然。
“茉莉。”他喊她的名字,“我們自由了。所有妨礙的垃圾都消失了。”
“何婧也是,江複春也是。傷害過我們的人都消失了。”
“她們都很蠢,安心也是。沒說兩句,她就真的出乎意料的去做那些事情。”
“現在,我只有你了。”
“你可以教我什麼是愛了嗎?”
茉莉感到一陣惡寒。
那本來的同情消失的蕩然無存。
她開始後悔自己那片刻的同情。
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麼可能會被感化。
她開始猜測,眼前的這一切可能都是他設好的局,而她,至始至終都還被他偽裝的面具欺騙。
他再次試圖把自己的扭曲的三觀灌輸給她。
那個惡劣的沈悸,似乎從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