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羊角,內旋,冒著點紅紅的芽兒。
白白的短發,微卷,帶著點黑黑的陰影。
他只畫出了自己的臉,筆尖停留在脖頸處,沒有接著往下,因為他沒有對應自己衣服的顏色。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自己的畫很漂亮,這就是他的加護嗎?
對嗎?
他看向自己的畫筆,盯著打濕筆毛的黑色,看著它逐漸沿著畫布滑落,像是從自己的脖子中淌下的陰影河流。
他記得自己的相貌,可其他構成自己的部分,就像是被大片的陰影覆蓋了一般。
自己的記憶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從那陰影中挖掘,記得自己出生在口口口,從小被當作口口撫養長大,後來自己成為了口口口口的新娘……
“諾緹畫得很好哦,這樣以後也能成為一位合格的新娘。”媽媽看著他的畫作,發出了由衷的贊嘆。
“新娘?”似是捕捉到了記憶中的關鍵結點,諾緹眼睛一亮,追問道,“誰的新娘?”
爸爸摸上了自己的頭,觸感厚重地包裹著自己:“諾緹,你是心魔綱的小魅魔,心魔綱的魅魔是唯一可以繁衍任意綱後代的骸族,你以後要成為蟲王大人的新娘,為祂誕下足以領導阿庇斯的子嗣。”
他記得自己出生在阿庇斯,從小被當作畫家撫養長大,後來自己成為了蟲王大人的新娘……
諾緹捂住腦袋,不對,不對,不對……
他的口口呢?!
他的口口口口呢?!
“啊啊啊啊啊啊!”
諾緹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下一刻,他將蘸滿黑色顏料的畫筆朝自己刺去。
畫筆的筆尖由兔絨製成,本該是柔軟的,但在他的力道下,筆尖竟是戳進了毛線衣,直直搗進他的胸口。
強烈的痛感從那裡發散,諾緹眼前一黑,視野變得模糊,朦朦朧朧之中看見的仍舊是自己的爸爸和媽媽。
他們在片刻的呆滯後陷入驚恐。
“諾緹!”媽媽尖叫一聲,立刻打掉了他的畫筆,將毛線衣迅速脫了下來,催動著自身的靈性,將溫暖的掌心覆上他的傷口,“諾緹,怎麼了,是不是看到幻覺了?”
“啊啊啊啊啊!諾緹,抱歉,是爸爸的錯,是不是靈性幹涸了?都怪爸爸心急了。”爸爸一副做錯事的模樣,連忙將畫筆和顏料盒都收拾起來,推到了畫布之下。
諾緹茫然地眨著眼睛,他無法從他的爸爸媽媽那裡看出絲毫破綻,這裡似乎也並不是憑借自殘就能掙脫的幻境,舌尖品嘗到了蜜露一般的甘甜,媽媽在心繫自己,爸爸也在因自己受傷而自責。
那他就再多睡一會吧。
“媽媽,好舒服,你的加護,是什麼?”諾緹磕磕絆絆地問,他想多瞭解自己的爸爸媽媽一些。
“太好了,諾緹,你沒事就好。”媽媽拂去額上滑落的冷汗,沖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自豪地說明瞭自己的加護,“媽媽是森林祭司哦,本來只能治癒植物,但是諾緹就像是媽媽和爸爸一起辛勤耕耘,最終收獲到的一顆果實,所以媽媽的加護也能用來保護你呢。”
“媽媽好厲害!”諾緹看向自己的傷口,那裡不疼了,也沒有留下任何瘡疤。
不對……那裡好像留下了一個字母。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