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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
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哪怕是最古老的深淵造物。
最初,祂只能吞嚥地面上汙染殘留的淤泥,一味進食,不知好惡。漸漸地,一度被毀滅的世界有了新的味道,天空中降下了雨水,深淵中走出了人類,祂品嘗過雨露與清風,也享用過內髒與腦髓,祂有如猛獸一般茹毛飲血,也有像紳士一般烹飪調味,祂驚嘆於人類口感的千奇百怪,流連於人類菜餚的珍饈美饌,沉湎於人類慾望的無窮無盡。
“我吃過很多人,每個人的味道都不盡相同,我想知道什麼樣的人是最好吃的,所以又吃了很多人,直到我發現人最美味的部分在於他們的慾望。”祂侃侃而談,像是普通分享了一家值得光顧的餐館,又像是自願交出一份絕世美味的秘方,祂唯一的傾聽者的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這令祂進一步掌控了親暱人類的粒子們的規律,“當然,還有比慾望稍遜一籌卻同樣可口的,屬於人類才有的複雜多變的情感,我最近也能嘗出它們的味道了,埃撒克,你開始怕我了嗎?”
許下邪神陪伴在旁之願的孩子搖了搖頭,最近的氣溫下降了,沒有暖身衣物的他單薄得像張褪色的相片,逐漸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我在怕我自己。”埃撒克虛弱地囁嚅,耶撒萊恩找到了新的樂趣,偶爾才會回來看他一次,客人們又來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向教會控告自己誘惑他們犯下罪孽。
“害怕你的死亡?”耶撒萊恩語氣上挑,祂回想起過往收到的“代價”,貼心地衡量埃撒克所能支付的“代價”,“從前也有人想要永生,獻出了他的四肢,三分之二的皮肉,骨頭和髒器,只留下維持生命必要的器官。”
聽完邪神興奮的發言,埃撒克苦笑道:“我從不害怕死亡,我在害怕我自己,害怕竟然愛上了你的自己。”
邪神一楞。
埃撒克似失去了所有的氣力,只能倚靠在沉重的束縛了他一輩子的鎖鏈上。
“你說你愛上了一位邪神?是最近來的客人沒有滿足你的空虛嗎?”邪神喃喃自語,祂清楚地看見在自己發問時縈繞對方的粒子停滯了片刻,一根觸手蜷起了些,放入祂無形的口中,祂試圖細嚼慢嚥,仔細品味,但並未嘗出有何不同,“觸手們應該並不介意……”
“滾!”埃撒克扔開了湊上來的觸手,手腕牽扯著的鎖鏈在劇烈的晃動中叮當作響,似乎是將他的行為判斷為了反抗,一瞬閃過的電流刺痛得他發出甜美的泣音。
邪神沒有因為這無禮的舉動而生氣,祂一向節制,從未受過賄賂,也從未渴求外物,但經過這些與人類共處的時間,祂也開始好奇“愛”的味道了:“埃撒克,若是你真能支付得起那樣的代價,我會考慮的。”
祂有想過卸去埃撒克身上的鎖鏈。
但上面牽扯的勢力太多,雖被人類稱為邪神,但祂從誕生起一直保持著中立,若是貿然出手,會被盤踞於此的三大正神敵視。
祂並不懼怕那些慢祂一步下潛至深淵的存在,但不至於為了一鍋還未塗抹上奶油的蛋糕胚去惹上那麼大的麻煩。
除非“麻煩”找上了祂。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將世界染成銀白。
當祂在和音商業街悠閑地品味著下午茶時,面前的空位上多出了一位遮掩著面部的貴婦人,祂無意關心對方的皮囊,只是注意到空氣中流動的粒子們刻意避開了對方的唇舌。
祂很快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從女性的皮囊上可以看出這位便是萬靈之母。
祂的信徒認為祂是最偉大的母親,如呵護孩子一般默默守護著世間萬物,只是祂掌握的權柄與祂信徒的信仰相去甚遠,是“言語”和“創造”。
祂纖細白皙的手在空中舞動,優美靈動的字跡浮現在空中,向耶撒萊恩問候:“敬啟,慾念之淵。”
耶撒萊恩用過無數代稱,萬靈之母說的是其中之一,祂們之間忌諱知曉彼此的真名,因為以真名作舟就可以直接前往對方的神國,耶撒萊恩的神國便是深淵的胃,祂歡迎主動上門的美食,但前提是——美食,因此祂也開始使用代稱。
“關於大地律法的孩子,我會允許您的決定。”
萬靈之母不僅如此寫道,化作契約的言語也從祂的口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