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一屆的科學之星，也是我的導師。”維薩裡微微一頓，“他成為了先驅者的眷者，向祂提問並得到回答後，自殺了。”
諾緹微微一怔，強烈的傷感湧向了他。
“我知道，有些知識是不能輕易觸碰的，我瞭解我的導師，他一定問了有關汙染的真相之類的問題……”維薩裡遺憾地搖了搖頭，“因此，我不會出賣你們，我還要自己去探究汙染的病理，能多活幾年說不定就能更進一步……”
諾緹搭在黑兔子上的手已經縮回口袋，他重新梳理了一遍維薩裡的說辭，問道：“你的老師因為得知真相而死，你不害怕那最後的真相嗎？”
“害怕？”維薩裡輕笑，“不，孩子，無知才是可怕。”
叮鈴——
第一堂課的上課鈴聲響起，意味著聊天結束，維薩裡恢複了往日嚴肅的神情，他遞給諾緹筆記本與筆，再從書架上拿下一本《亞特斯聯邦遊記》，徑直走向了寫字板，敲了敲它，提醒諾緹道：“好了，孩子，該給你上課了。”
不知為何，諾緹鬆了一口氣。
他認真地聽課，黑兔子替他記著筆記，就好像他真得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學生。
……
今天是週六，意味著一週的學習到此結束，學生不必上學，教師不必教書。諾緹半躺在墊高的枕頭上，黑兔子坐在他面前，雙手託著他的筆記，短短一週時間，維薩裡送給他的筆記本便寫完了，維薩裡的泧語課，兩個女孩拉他去聽的課，他自己感興趣而去聽的課，填滿了筆記本的每個角落，諾緹一張張翻看過去，手裡拿著鋼筆和一本更厚的新筆記本，忽然有了靈感，在新筆記本的第一頁上畫下了一條裙子的大致輪廓。
驀地，一絲涼意鑽進了溫暖的被窩，諾緹沒有介意，他知道耶撒萊恩來了，而自己喜歡祂的陪伴。最近的祂收斂了自己的惡趣味，懂得根據自己的喜惡行事，比如最近上下學的接送都由白米負責，因為諾緹不希望耶撒萊恩接觸那兩個女孩。
“親愛的，能否分享給我你最近的樂趣？”耶撒萊恩調整了姿勢，將祂的新娘抱在懷裡，下巴枕上對方的肩膀，幾縷調皮的發絲流瀉而下，似幾滴墨水在純白的睡裙上暈染開來。
“我以為你可以直接品嘗。”諾緹一直沒有理解耶撒萊恩的味覺，但他並不想在這個時點刨根究底，他的筆尖停留在裙擺的設計上，勾勒出了幾朵浪花的模樣，他沒見過真正的海，他不太確定浪花是否長這樣。
“親愛的，我在請求你。”
諾緹放下了筆，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邪神，祂的微笑還是那麼別扭，但自己竟然覺得祂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可憐。
難道耶撒萊恩趁他上學的時候偷偷去吞了個人？
不對，之前有過類似的事，好像是在自己對白米的飯菜表示喜好後，邪神對無法滿足自己的口欲感到難以置信。
猶豫了一會兒，諾緹將自己的設計稿展示給祂，介紹時卻難免害羞：“我想穿這樣的裙子去海邊……輕盈，蓬鬆，夢幻。”
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用賣作物的金幣僱傭專業的裁縫替他量身定做一套，只屬於他的裙子，這是前不久與那兩個女孩出去逛街買衣服時突然萌生的想法。
“服裝設計課的老師說我有天賦，還問我是不是學過畫畫，她說第一次看見有學生能準確區分出那五種藍色。”諾緹想起那堂課，他被當著全班人的面被那位女老師狠狠誇獎了一番，光是想起來都會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他喜歡被誇獎。
“維薩裡的預防課是實戰派，我之前總結的消滅汙饕的經驗派上了用場，直接攻擊它們的攝食器官，婉婉照著做了後，拳套都是汙泥，她故意伸手想抓柯聽蘭，嚇得她繞廣場跑了兩圈，後面被維薩裡狠狠訓斥了。”在那之後，柯聽蘭的精神狀態似乎有所好轉，笑得也更多了。
“柯聽蘭的姐姐醒了，雖然林警官沒有守到那個小偷，但似乎有了頭緒，他發現那些被盜的屍體都有一個共通點，而這將會成為抓到犯人的重要線索。”不過，林警官並沒有透露那致命的共通點是什麼。
諾緹講了很多，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他這一週過得無比充實，他開始期待下週一的到來。
諸多的情感流向了祂，耶撒萊恩舔舔唇瓣，就像是抓了一把巧克力球放入嘴中，人心的溫暖使它們緩緩融化，甜蜜的漿液在浸潤舌苔時，又能讓祂品味內裡不同的夾心，有漿果般香甜，有奶油般細膩，有香橙般脆爽，有焦糖般醇厚……一頓風味十足的甜點盛宴。
“親愛的，很可口的分享。”耶撒萊恩輕輕咬了一下諾緹的耳垂，片刻後便感到那裡微微發燙。
諾緹沒有提到那兩個女孩也帶他去上了交往課，第一次明白那些接觸意味的他此時有些輕微的不自在，於是他轉移了話題。
“維薩裡已經將他的課題論文提交，學院會在15號確定名額，你的投資會得到回報嗎？”
“就算節外生枝，也會被你修整。”耶撒萊恩意味深長地說。
諾緹原以為祂指的是自己的出現幫助維薩裡完善了論文，直到週一到來。
11月13日，維薩裡被林警官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