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不遠處的花田中傳來一聲鈍響,迦百恩騎著馬趕去,便見一位負責灌溉計程車兵摔倒在地上,他的腳踝被從土裡隆起的根系纏繞,水壺裡的水灑了一地,那些水很快滲進了泥土裡,土壤被泡得臃腫而黏重。
看見迦百恩過來,士兵臉色鐵青,他伸手去扯那些根系,想要逃跑。
“枷鎖。”迦百恩喝道,律法的鎖鏈纏上士兵的手,在鎖連結觸到異教徒的一瞬,律法的力量釋放了懲戒,似被電流擊中的痛苦令士兵疼得哇哇大叫,他的臉色變得像溺水之人那般慘白,額頭上也顯現出了象徵獬水之獸的扭曲之角。
“諾緹,謝謝你。”迦百恩從馬鞍上拽下訊號彈發射至空中,示意士兵們朝這趕來。
“不止一個。”諾緹提醒道,他縮回了手,撐起殘缺的身體,慢慢坐回到輪椅上,與此同時,迦百恩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士兵們將摔倒的異教徒們全數收押。
諾緹看著自己沾滿泥土的右手,他能感受到自己在漸漸變強,只是離下潛到深度三還遙遙無期。
“瓦倫汀小姐!”
急切的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對上了一眾士兵感謝的目光。
“瓦倫汀小姐,是你幫助我們抓住這些狡猾的異教徒,謝謝你!”長官打扮的團長在他身前單膝蹲下,真誠地表達感謝。
“謝謝你,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年輕計程車兵獻上了一束鮮花,是由新鮮的大地菊紮成的。
諾緹面上平靜,內心泛起波瀾,收下了象徵著感謝的花束,將其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椅內側。
“沒想到瓦倫汀小姐這麼厲害。”
“森林祭司的加護,感覺就連喚靈者也遜色一籌。”
“現在終於不用互相猜疑了,感謝瓦倫汀小姐,贊美大地。”
“贊美大地!”
士兵們開始起鬨,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異教徒們被綁在馬上拖走,迦百恩迎面朝他走來,關心道:“是不是累了?”
摔倒的異教徒一共有四個,他們都是負責澆灌和維護花田的,水壺裡的水不知被加了什麼,會使花田的土壤變得粘稠厚重,不利於大地菊生長。其中一個甚至是在快要逃出花田途中摔倒的,能操縱如此距離自己如此遙遠的根系,諾緹應該花費了不少靈性。
“我要回家。”諾緹簡短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迦百恩顯然不想輕易放他走,便問道:“想不想吃蛋糕?”
“黑兔子。”諾緹喊道。
黑兔子快步走到輪椅後,兩只稜晶般的爪子已經搭在了把手上,小小邁開一步,就被迦百恩揪住脖頸提了起來。
黑兔子被放進了諾緹懷裡,輪椅的把手則被迦百恩握住。
“你這是綁架。”諾緹冷聲道。
“我這是邀請。”迦百恩似乎在與他的拌嘴中找到了話真可愛。”
“你不說話了?”
迦百恩在幾分鐘的沉默後忍不住問道。
諾緹閉上眼睛,逃避交流,他本想假寐一會兒,卻未想過在輕微的顛簸中睡了過去。
“迦百恩。”
諾緹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語調平淡如直線,從中聽不出自己那時經歷了什麼,只有諾緹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在求救。
“迦百恩……”
諾緹聽見自己又喊了一遍,他想起來了,這是在那次裸吊不久後的事。
那次裸吊令他身心俱疲。
盡管勇者的加護壓制住了一切負面情緒,但那時候的自己,總是無法入眠,總是心不在焉……現在想來,是痛苦已經要將他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