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穿一次……”
即將被“裸吊”的他本想為自己辯解,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他甚至被禁止辯解。
掛了一天一夜後,他被同僚們拖回了宿舍,如垃圾一般扔到了地上,待他醒來又是一次離不開他的汙穢討伐。
他們會感謝我嗎?
他們會為我哀悼嗎?
他們會來為墓碑獻花嗎?
答案是否定。
血淚溢位眼眶,從被打腫的臉頰處滑落,斷肢處落下孢子,腳下的地面被染上一片白霜,菌毯如結冰一般迅速向外擴散。
他想讓他們知曉自己的痛苦。
“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冷?”
“好冷……”
“凍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
喧鬧很快停止,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在場的拍賣行工作人員與競價者們在短短五秒內失去了知覺。
這家地下拍賣場最多能容納一百人,這一百人中,大多數人的脖子上都莫名其妙多了一條猩紅的勒痕,少數人的肌膚青白如鐵,更有甚者身體發爛得千瘡百孔,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踩在瞭如皚皚白雪般的菌毯之上。
鐵鏈解開,諾緹虛弱地落入耶撒萊恩懷中,欣賞著這場無聲無息降臨的災難,深諳這是他帶來的汙染。
耶撒萊恩曾經警告過他,殺人會消耗他的惰性。
他的汙染一次性奪走了超過百人的生命,感覺到自己的惰性在慢慢消逝,但他彎起嘴角,從未笑得如此燦爛,他對這些人的死亡毫無愧疚,甚至直接沖著耶撒萊恩邀功:“我做得很好,對不對?”
“親愛的,保持你的惰性。”耶撒萊恩無奈地笑,抱起他,踏過無數屍骸,向幕後走去。
“他們不知道會這麼冷,這麼疼……他們不知道……”他的聲音一會笑一會哭,曾經積壓的情緒面臨決堤。
“諾緹,你需要保持理智。”耶撒萊恩冷酷地再次強調,聲音中聽不出一絲感情。
“我……我在嘗試。”諾緹摸了摸腫痛的臉,刺痛喚醒了他的本性,“我害死了他們,我從來不被允許傷害他人,可他們總是在傷害我,我不再是勇者,律法允許反抗,律法允許我保護自己了。”
“……所以,這是他們應受的懲罰。”諾緹的聲音漸漸回歸理性,他眨了眨眼,看著這充斥著汙染與屍骸的會場,眼底的瘋狂漸漸消退,語氣依舊平淡,“不用做任何處理嗎?”
耶撒萊恩的觸手湧向了幕後的小醜,很快就將其吞沒,面對諾緹的擔憂,祂搖頭道:“不用,這是你的創作。”
黑街的異狀很快驚動了巡邏計程車兵,大量計程車兵朝黑街湧去,大街上一片空曠,諾緹與耶撒萊恩不再擔心被發現。
回家的路上,耶撒萊恩抱著諾緹,黑兔子推著輪椅,輪椅裡坐著幾只小貓。
“耶撒萊恩。”
諾緹忽然喊祂。
“親愛的,你想要什麼?”
諾緹輕輕握住耶撒萊恩垂下的發絲,眨了眨眼,說:“我明天想吃糖。”
他擺脫了夢魘,不再需要“勳章”,不再需要忍耐,只需要單純地表達訴求,就像一個普通孩子那樣,想吃糖並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好的,諾緹,我可愛的小蜜罐。”耶撒萊恩親暱地稱呼他,就好像在模仿那些喊他甜心的競價者,“僅此而已嗎,或許我們還可以再來一塊蛋糕?”
“嗯……那也不錯。”諾緹打了一個哈欠,耶撒萊恩的懷抱令他放鬆,他已經擺脫了夢魘,理應進入甜美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