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撥出一口氣,他不求什麼驚喜,只要不是什麼驚嚇就好了。
晚風習習,道路兩旁的梧桐葉隨風搖曳,進入秋天後,天氣逐漸轉涼,葉子一天比一天掉的多,落葉被掃成堆,整片街道都隨著秋季的降臨,染上耀眼的金色眩影。
燈影像紛紛揚揚的“雪花”灑下。
處於金色中央的少女像是夢幻水晶球裡的小雪人,眉目彎彎,眼裡有光,道路另一邊乍一露出半點盛遂的影子,頂著“雪花”的小雪人就歡呼雀躍般跑過去,蹦著跳著,腳步輕快,來到了提著手提袋向她走過來的青年面前。
“冷不冷?”
“還……”一點也不冷呢。
手提袋窸窣作響,陰影兜頭而下,都沒顧得上開口,隨之而來的,一條格子狀的、慄棕色的羊絨圍巾圍在了方芙意的脖子上。那是盛遂午間休息時,專門抽了空在商場裡挑的。
看見那條圍巾的一刻,就覺得很合適,現在戴在白嫩細頸上,只覺得更襯她。
方芙意也是剛從打工的西餐廳出來不久,本來一路小跑著就沒多冷,眼下溫暖的圍巾繞在脖子上,毛絨絨的貼身裹著她,像是落入青年寬闊的懷抱,就更暖和了。
摸著圍巾,捏來捏去,又扯松一點,輕輕跨過一步,少女笑吟吟的,伸手一搭,另一端掛到盛遂脖子,長長的羊絨圍巾同時掛在兩個人身上,距離親密無間。
她嬉笑著,又賣關子一樣,拉開鼓鼓囊囊的外套,從懷裡帶出用塑膠袋和紙袋裝著的、還熱烘烘的熱板栗和烤紅薯,指了指,“我剛才在那邊買的,怕冷掉,你快嘗嘗還熱不熱?”
說話間眼睛亮著光,頭稍稍仰著,滿眼期待。
原來這就是給他的驚喜?
脖頸被柔軟的圍巾圍住,鼻息間被糖炒板栗的香甜味圍繞,心底也一片柔軟。
兩人緊挨著,一起慢慢悠悠往前走,好像回到了當初每年暑假都一起相處的、什麼都不用考慮的松泛時光。
盛遂手握成拳,手心裡的紙皮袋被他攥成一團褶皺,心緒泛濫,頭腦發暈。
但很快,他就從這種感覺中清醒過來,警惕一般注意著四周,掃視一圈後,沒有忘記自己的真正意圖,關注著方芙意身邊的一切異性。
明明在意,還裝作隨意提起,不敢去深究,怕被殘酷事實傷害:“昨天那個人呢?他今天怎麼沒跟著你一起?”
“是說周見青嗎?”對比盛遂的小心謹慎,方芙意看起來顯然就落落大方很多。
從還冒著熱氣的紙袋裡捏了顆板栗剝開,軟糯的板栗仁在口中蔓開,她邊嚼邊開口,“他本來就不經常和我一起的,他過來這邊,是為了接他姐姐。”
但他姐姐最近不要他過來接了。
不是臆斷,這些都是白天在學校裡和他碰面,周見青親口跟她說的,說周眠忍受了不少天,最終還是和他攤了牌,告訴他:與其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所謂的事上,不如多做點正經事,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就不要再過來了。
每天等上很久,等到周眠下班,等到能夠一起回家,他並不認為這是什麼無所謂的事情,去做這些也並不是為了什麼,無非是希望能多見面,多相處,找盡各種話題去多一點牽扯。
這讓方芙意後知後覺,發覺周見青對周眠的感情是不是不太一般?
就如同現在,她和盛遂這樣。每天多擠出一點時間來相處,是為了走得更近一點,身體疲憊也要找盡話題去說,是為了聯系能更密切一點。
萬變不離其宗,離不開“感情”兩個字。
“他姐姐就在那邊上班,騰星。”方芙意指了指身後的大樓,想起盛遂剛才也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你是不是也在那裡上班。”
低垂著眼睛,盛遂點點頭。
方芙意瞭然。
按照他這個加班頻率和時間來說,如果是在騰星上班的話,也能解釋通了。
“那在騰星上班,一個月的工資是不是很高?”
裝著糖炒板栗的袋子被換了個手拿,盛遂伸出一隻手,對方芙意比了個數字。
騰星之所以成為行業標杆,當然也和員工福利脫不了關系,除了固定工資和績效外,還有年終獎和房補等。
“呀,那麼多呢!”
“這樣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很快就能在這座城市裡紮根立足了?”有關這方面的問題,方芙意隱約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現在買房還是有點不劃算,雖然房價大跳水,但市裡房價還是好貴,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再降點呢?”
畢竟她爸之前就是搞房地産的。
要不是搞房地産,也不能虧成那個樣子。
紮根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