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流言四起,他家人破案心急,父親、姥姥、舅舅一群人追問他兇手的長相,逼問當時的情景,可能反複回想母親受害過程,一次次受刺激得了失語症。
見孩子不說話了,家人又著急,帶他四處看醫生,都沒看好,到現在也不說話。
妻子被害,兒子失語,林庭樾爸爸整日鬱郁寡歡,林奶奶怕林爸爸想不開,推他到外省去打工,沒想到人在外地跳樓了。
林庭樾就這樣在一年內沒了爸媽。”
溫凝頓了頓,“我說瘮得慌,是那個兇手殺.人.分.屍,四肢卸成八塊,還有內髒......拋到山間、田地、河裡,當時縣裡有好幾女性被害,案件轟動一時,大人小孩都知道,鬧得人心惶惶,我爸都不敢讓我媽獨自下班。
也是從那時起,林庭樾一家的事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常說起的話題,這周圍沒有人不認識他。
之後林庭樾跟著奶奶去了大伯家生活,中間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幾年又被他小姨接回縣裡在超市生活。
林庭樾小姨愛打麻將,不怎麼管孩子,但他表姐姜黎很好,一直照顧他。
小時候常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林庭樾媽媽被害場景,說那肉被切成一塊一塊的裝在袋子裡扔在河邊,我聽後常做噩夢,夢見自己也被.殺.了切塊做成紅燒肉,現在一想還害怕,簡直是童年陰影。”溫凝忽地鑽到被子裡,“快睡吧,不然我又要亂想做噩夢,”她關掉燈,又坐起身拉開窗簾,“開開些窗簾吧,有點廣,我害怕。”
虞北棠拉住溫凝手寬慰,“這麼多年兇手早抓到了,安心睡。”
溫凝撲騰坐起來,“兇手都在偏僻的小路或山上作案,加上當時縣裡刑偵技術有限,案子到現在也沒破,說不定兇手還在縣裡生活。” 溫凝翻出耳機戴上,“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聽會音樂,不然真要做噩夢。”
沒多久,溫凝在音樂聲中睡著。
虞北棠卻睜著大眼睛,毫無睡意。
虞敏車禍撞得嚴重,幾乎面目全非,認屍那天陳西平攔著不讓虞北棠看,沒攔住,她還是上前看了。
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見到母親屍體卻沒有任何恐懼,只是冷,像赤腳走在冰上,涼意從腳底上升全身,瑟瑟發抖,難以接受那具殘缺的□□是自己母親,想媽媽回來,想放聲哭嚎,可一滴淚也也流不出,眼睛彷彿也被那涼意凍住了。
幾天後,她處理完母親後事,回家看見虞敏的拖鞋,衣掛上的外套,餐桌上沒喝完的半罐咖啡,她被凍住的眼睛猛然複蘇,抱著母親的衣服哭到不能講話。
遭遇極端悲傷的事,情緒像壓扁的彈簧,製造出平靜的表象,然後在某個時刻十倍百倍反彈回去。
林庭樾不講話大抵也是這個原因。
4歲的孩子不能喊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亡.分.屍,這要比她看見出車禍後的母親屍體更絕望和殘忍。
溫凝聽旁人描述就做噩夢,成了童年陰影,林庭樾親眼所見,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一定常在夢裡哭醒,怪不得不吃葷,任誰發生這樣的事,恐怕都不無法再吃肉。
窗外微光灑入,正能看清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中溫凝和父母笑得極開心,溫馨又幸福的一家三口,如果林庭樾的母親沒有被害,他家裡大概同樣掛著這樣的全家福,不會失語,性子也不會這麼冷淡難相處。
來風絮縣的這些日子,虞北棠從家人、鄰居、朋友四處打聽有關林庭樾的一切,卻沒有哪一刻像今晚這樣後悔,從聽到這件事起,就有無數根小針密集地掙紮到她心上,刺痛連續不斷。
那時不時就冒出來的愧疚,也在此刻達到頂峰。
怎麼為了自身安危和前途,欺騙接近這樣一個少年?
如此自私薄涼,還是虞北棠嗎?
窗外月色清淡,滲入窗內,恰是朦朧微光。
她翻身望向窗外渾圓的月,臉頰無聲地滑出兩行清淚。
就這樣吧。
放過林庭樾,也放過自己。
第二天上午,虞北棠請假去五金店買個把折疊多功能小刀,在校期間放進書包,放學拿出來放入口袋。
她不再刻意算計著和林庭樾偶遇,也沒有冷著不來往,退回了純粹的同學。
日子照舊,虞北棠午休和溫凝在一起,放學與範康同行,除了時刻警惕著劉義強,過得還算平靜。
週五晚上,範康拉著虞北棠在路邊吃小吃,耗時有點久,她回家時間比平時晚許多。
路口那隻流浪狗依舊在等,她喂過食,那狗跟著她一起往巷子裡走,剛走沒幾步,粗魯的嗓音徒然出現,“嚯!找不到保鏢,找來一隻狗?”劉義強抬腿給黃狗一腳,“滾一邊去。”
“汪汪汪......”黃狗沖劉義強瘋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