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我們縣裡沒有長這麼純的女生,”意識這話不太禮貌,胎記男孩道歉,“抱歉嘴碎習慣了,我叫範康。”
“你好,虞北棠。”
她的目光自然普通,沒有一絲嘲諷或新奇。
範康因臉上的胎記,出生就在異樣的目光下長大,這樣平等禮貌的談話,還是第一次。
他收了好奇心,仔細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面板白淨,眼睛清亮,講話乖乖的,很甜,像朵溫室茉莉,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你從哪來的?”
虞北棠:“北川。”“嘀嘀嘀......”
不遠處摩托車鳴笛一聲連著一聲,範康充耳不聞,繼續說:“北川那麼大的城市,來我們這幹嘛?”
“上學。” 又一聲刺耳尖銳的鳴笛,虞北棠看過去,林庭樾跨坐在摩托車上,長腿支地,眸光不耐,她提示範康,“你朋友在等你。”
“不用理他。”難得遇見沒有歧視目光的人,範康不愛走,“一女孩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很危險,你爸幾點來接你?”
不說還好,一提虞北棠倒真有些怕,“我再給我爸打個電話。”
無法接通的提示音,淹沒在轟鳴的摩托車引擎聲裡。
摩托車在範康面前熄火,林庭樾抬臂,食指在手腕的表盤上敲敲,提醒範康趕時間。
範康敷衍道:“來得及,” 轉頭問虞北棠,“電話沒打通?”
“沒。”虞北棠說。
黑色帽簷朝虞北棠緩緩揚起,露出雙冷淡鋒利侵略性極強的眼睛。
虞北棠禮貌的目光下藏有好奇,疏遠著也不熱。
徒然一撞,兩人都沒躲,相望幾秒,黑色帽簷垂下,切斷交彙的目光。
虞北棠終於看清林庭樾的長相,他骨相絕佳,五官精緻,是帥,但是眼神冰冷淡漠,氣場逼人,臉和脖子有幾處打架中留下的鮮紅的傷口,衣服沾著少許地面的泥灰,像無家可歸在外面爭搶地盤的野狗,渾身透著股不好惹的生野勁。
她斂回目光,答範康的話,“我等會兒再打一遍,你們先走吧。”
範康:“你一個人在這太危險,坐我們車回?”
虞北棠看眼林庭樾的摩托車,兩個人可以坐,三個人會擠成漢堡,不太合適,而且也不瞭解他們。
藏在黑色帽簷下的目光,垂落地面,女孩一隻腳有鞋,另一隻腳是襪子,純白的襪子沾上汙泥,裙擺也濺上泥點,頗為狼狽。
林庭樾跨下摩托車,後腰輕倚車身,指了下範康,另一手彎曲食指,關節在發動機蓋上重重一敲,示意範康騎車帶虞北棠回去。
一輛摩托車坐不下三個人,林庭樾的提議是個好辦法,範康也想這樣做,但他的車技術不允許。
這條路荒廢多年,路面坑坑窪窪十分難騎,技術不精保不準要騎溝裡去,範康不想做這麼丟臉的事,抓著林庭樾胳膊往車上扯,“這路我不行,你她送回去,再來接我。”
林庭樾思忖一瞬,扯下打架弄髒的外套丟給範康,跨上摩托車,回頭望眼虞北棠。
範康從旁輕推虞北棠,“去坐。”
廢廠周圍都是農田,不會經常有人路過,一個女孩在這的確不安全。
林庭樾雖有點兇,但沒聽說過他有特別惡劣或傷人的事,日落西沉,父親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繼續等下去,虞北棠也害怕。
她道了聲謝,忐忑地坐上摩托車後座。
轟鳴聲再次響起。
出發前,林庭樾回頭看眼,突然熄掉火,對範康比了句手語。
範康走到虞北棠身邊翻譯,“回去的路顛簸,你這樣坐會被甩下去。”
虞北棠沒坐過摩托車,一時茫然。
範康手往林庭樾腰上一指,大大咧咧說:“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