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代會採摘她的成果,站在她的身上向前走,代代往下,一定會出現一位生來隨母姓的君主。
人生彈指老,剩下的路,要交由後人去走了。
“朕這一代是無緣得見了。”劉晗苦笑,有些話她只對蘭情說。
“會有那麼一日的。”蘭情道。
“愛卿似乎對什麼事都很篤定。”從相遇迄今,劉晗還從未見過蘭情慌亂。
“是嗎?”蘭情反問馬虎過去。
——自己當然篤定,因為自己見過婦女能頂半邊天的世界,不止見過,她就是從那個世界來的。
劉晗默不作聲笑著看她一眸,緩步行下宮樓,笑眼飄落蘭情心底,蕩起縠紋。
有時她懷疑劉晗其實看破了自己的秘密,但卻什麼也沒問。
畢竟經商用之不竭的錢銀已經很可疑了,能做君主的人不會覺察不出。
自己不說,劉晗默契地不過問,任人不疑人,不管是是看出自己不存在威脅,暫消了顧慮,還是發覺蘭情能為己所用,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都是劉淩。
月事帶的生意在南漢鋪開後,從原料到製成已打通一條試煉成熟的門路,無需蘭情再從賬戶取錢。
隨著月事帶商鋪開起,走出宅門的女子又多一條去路和營生,開鋪的掌櫃、運草木灰的鏢師、檢貨的大小官員……按照劉晗的要求全為女子。
不僅民間如此,崇陽殿上,新朝初次早朝,放眼望去,無論男女清一色裙裝,為數不多的男子也帶起了釵飾。
裙裝朝服以玄紅二色齊腰破裙為主,以螺鈿黑漆步搖冠取代烏紗帽,以釵子的數量表示官級。
蘭情身著繡著趙粉牡丹的朝服,列在左側等封。
“史官楚蘭情,平定偽朝之亂有功,生擒偽廢帝劉淩,今改國公一詞為國母,授封梁國母,官正三品門下納言,賜禦金釵。”
封誥一下,原書楚蘭情的命運瞬間灰飛煙滅。
南漢少了一位普普通通的寵妃楚氏,多了一位梁國母。不是生下太子的寵妃楚氏、不是誰家的誥命夫人,是國母楚蘭情。
事實證明,不用做皇後也能當國母。
笏板宛如具象化的權力,切實地在手心緊握著,蘭情感到自己跳動鮮明的脈搏,笏板也跟著微顫。
劉晗的初詔也同時下達——南漢全國廢去“公主”一詞,永不啟用。
“凡今起,天子所出之女皆稱王。‘王’之一字本無男女之分,不獨屬於男,大漢宗室公主、郡主、縣主既此法後重定封號。”
公主一詞源於古時嫁人的風俗,根本就不是特指女子的稱呼,全稱公主讓那些不喜嫁人的宗室女往何處說理?
再者,“公主”是什麼好詞嗎?還是山陽公主時劉晗深受其害,誰若稱她為公主,無異於直直對她道“公主請嫁人”。
初詔宣告後,禮官馬不停蹄先改了當朝各郡主縣主的封號,其中,泰平公主被追為泰平太女,斂骨入藏,葬地選用偽廢帝劉淩為自己修建的帝陵。
當初被劉淩斬下頭的女子風光大葬入劉淩的死後居所,而原墓主本人正在被賣入秦樓館的馬車上。
南漢的教坊司在劉晗即位後廢止,勾欄院也管控起來。一眾伎人鴇母被趕出青|樓,勒令到女子學堂受教。
秦樓館的伎人換成了反抗過劉晗的朝臣和劉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