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鳳仙站起身:“我阿孃在哪裡?”
兩人指了指屋外一座土茅屋,那是座小氣、寒酸的小土屋,粘土磚剝落地可憐,裡面,有她的阿孃。
“舅舅也是怕別人染上你孃的病才——”
“不許說話!”邱瑾舉高鐵鍬。
“阿孃……”曉鳳仙恍惚地走向茅屋,月光悽涼如薄紗。
戴著粗布抹額的婦人半蜷在床上,紫紅的手指異常腫脹,死氣沉沉。
“阿孃!”曉鳳仙撲到被褥上。
婦人半閉著眼,嘴裡喊不出一個字,用僅剩的力氣撥了撥她的額發。
“阿孃,是我啊,鳳仙回來了。”
“嗯,阿孃的鳳仙回來了。”她的指尖撫過女兒眉弓,“你過得如何?”
“我……很好。”
“那就好。”婦人閉上眼,晶瑩從眼中汩汩流出,彼此心照不宣。
真好又豈會數年不得見生母,可誰也沒戳穿善意的欺騙。
“對不起。對不起啊……阿孃沒能讓你生在好時代,若生在女帝朝,我的曉鳳仙就能為官了,是阿孃沒本事。”
“不怪阿孃。”曉鳳仙慌忙道,她的阿孃已做到最好,她不後悔做她的女兒。
“她們是你的朋友?”婦人指指屋外正動手綁人的蘭情邱瑾。
曉鳳仙凝噎住,她們是要殺自己的人。為了阿孃,她心虛地點了點頭。
婦人似乎看穿什麼,拍拍她的肩膀,“跟她們走吧,別擔心為娘。”
“可是!”曉鳳仙小聲道:“她們是反賊,行刺新帝的反賊。”
“若為娘年輕個二十歲,這個反賊該為娘來當。”
身後傳來蘭情靠近的足音,婦人抬眸:“我當年駐守宮門見過你,常和當今聖上賽馬。你可曾是女官?”
蘭情頷首。
她嘆了口氣,再次摸上女兒的眉弓:“將小女帶走吧。”
“我不走。”
婦人問:“你不去?”
“我不會離開阿孃的。”
“那為娘去。”她掀開被褥,顫巍巍坐起身。
“阿孃!”曉鳳仙攙扶住她。
“我們曉家以武將起家,你外祖母隨女帝徵戰死在沙場,我一介殘軀也是因早年徵戰落下的病根,我們搏命守的江山不是用來讓女子在男人的欺壓下茍活的。”
她說著話又體力不支坐下,“你想不想隨她們走?”
曉鳳仙遲疑了。
“想就去,這才是我們家的女人。”
“可阿孃你的病……”
“你待在這兒為孃的病也不會見好,反而徒增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