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蝶道:“你人這般好,看上的人自也不會差。只不過,小妹子實不願嫁,縱然嫁過去,心中亦不快活。”
魏舟往後一靠,雙手搭在椅子把手上,悠悠地道:“我瞧她多半是對那姓董的念念不忘,一心只要嫁他。”
其實,那小妹子要嫁誰,原與他無幹,只不過,他整日價瞧著自家夫人為此事費神,冷落了自己,心下頗為委屈,便想著替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和那姓董的自此斷了往來,夫人心中自是清靜了,那顆心才回到自己身上來。
花小蝶道:“若強迫她嫁人,到底是治標不治本。只得讓她自個兒不想嫁了,才算完事。”
當下兩人各說些閑話,不題。
到得傍晚,花小蝶趁魏舟沐浴時,招來枕星,兩人嘰嘰咕咕耳語一番。枕星一面聽,一面點頭,點頭道:“我理會得。”
說完,花小蝶握住她的手,說道:“勞累你了。”
枕星忽然冷笑一聲,說道:“不勞累。小姐如今有了這個寶貝妹子,還顧得上旁人麼?”
花小蝶見她嘴角微撇,大有喝醋之意,心知她與柳小姐情同姊妹,如今自己整日為小小蝶的事費思量,許多時日沒與她說些體己話,冷落了她,她心中賭氣也是有的。
當即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是我的不是。待這件事辦好,我日日與你繡花吃茶,好麼?”
枕星見她溫言軟語,眼珠微轉,笑嘻嘻地道:“屆時被侯爺見到,又該喝醋,給我許配人家啦。”一面說,一面“咯咯咯”笑著走了。
02
竹林深處。
此時天已冷了,花草凋零,寒氣侵人。
屋中燃著炭盆,溫暖如春。
董星潭閉了門,只留窗中一點縫隙通風。
他盤腿坐在細羊毛地毯上,膝上擔著一把古琴,指尖過處,幽幽琴音如溪水般潺潺流出。
那日設計魏夫人出醜後,他心中既有幾分愧疚,又覺有趣。愧疚乃是因為冒犯了她,有趣乃是因為自己同魏夫人素不相識,她卻似乎恨自己恨得要命。他雖不知是什麼緣由,但絕不是她嘴上說的,只因怕小蝶妹子吃虧,才針對自己。
瞧她看自己的眼神,必不會善罷甘休,索性閑來無事,與她玩一玩,倒也使得。
正兀自尋思著,他忽然將手掌蓋在琴絃上,止住了琴聲。側耳聆聽,只聽有人輕輕地叩門。
他眼珠微轉,微微一笑,將琴置在桌上,起身前去開門。
門一開,只見是個披著鬥篷的美貌女子。此女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黛眉如山,雙眼似波,顧盼之間,風流自生,十分嬌美可喜。
她甫一看見董星潭,盈盈一笑,說道:“好哥哥,闊別已久,十分掛念,身子可好?”
董星潭眼神一亮,笑道:“便是不好,見到憐憐妹子,一發好了。”
原來,這女子本是他在江南時的知己,年紀雖輕,然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不精通,且又會察言觀色,溫柔知心,素來只揀人好的說,句句說到人心坎裡。是以她雖只賣藝不賣身,江南的王孫公子卻也願散盡千金,多聽她撫琴唱曲兒,或說些煩悶的心裡話。
董星潭最是與她交好,此時正感孤寂,忽見她出現在眼前,當真如天女下凡般,心中喜不自勝。正欲問她怎的到此,卻又見她小臉白白,鼻尖卻凍得發紅,忙伸手牽住她,說道:“罪過,妹妹快請進來喝茶。”
此時不過申時二刻,然窗外天色已漸漸地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