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舟道:”娘子喜歡便好,若娘子喜歡,我每日都為娘子畫眉。“他一面說,一面拿起梳子,緩緩替她梳著頭發。
花小蝶心中大感不自在,忙道:“你是侯爺,怎麼能做這些事?”
梳子從發根梳到發尾,魏舟道:“在你跟前,我只是魏舟,不是什麼侯爺。侯爺,不過哄外人的罷。”略頓一頓,帶著戲謔地道:“在柳小姐跟前,我就一個小跟班,小僕人。”
曾經有個聰明人說過,蒼天為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開啟一道窗。
魏舟畫眉雖很有一手,但梳頭發卻是一竅不通。他替柳眠月梳頭時,不是這邊落下幾縷,就是那邊剩了一撮,忙活了半晌,不僅沒梳好,反倒害她頭發打了疙瘩。魏舟正兀自費神,梳子不住在疙瘩處梳啊梳,又生怕弄疼了她,半晌梳不開。
這時,只聽屋外有人說:“侯爺,要傳飯了麼?”
魏舟心道:“殺人容易,梳發難。我堂堂男兒,竟栽在這小小頭發上,可見男子有勝女子之處,亦有不及之處。”一時梳起了勝負欲來,雖心有不甘,但今日實無辦法,只嘆了一口氣,雙手搭在她雙肩上,看著鏡子中的少女,說道 :“為了夫人的肚子著想,今日還是先讓枕星那丫頭來罷!”語畢,便喚了枕星來替她梳頭。
梳完頭時,已有丫頭們擺上飯來,霎時一陣飯香撲鼻。
花小蝶只見菜盤精緻,飯菜噴香。菜品裡有一道龍井蝦仁 ,一道胭脂鵝脯 ,一道雞髓筍,一道火腿燉肘子,還有一大鍋梗米飯。
花小蝶出身清貧人家,素日粗茶淡飯,便逢年過節時,弄一隻雞,一隻鴨,一條魚,一串燻肉,便是豐盛的了。
這時,心中忍不住想:“為何人與人的差距會這般大?有的人天生便要被人伺候 ,有的人天生便要伺候別人?若是能縮小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無論富貴貧賤,男女老幼,人皆平等,沒有人糟蹋人,沒有人被糟蹋,可不就好了?”
想到此處,只覺自己想法驚奇,忙收斂了念頭。
兩人在丫頭子端來的盆裡洗了手,開始用飯。用到一半時,魏舟忽然道:“夫人還想不想學功夫?”
花小蝶聽他“夫人”“ 夫人”叫得如此自然,心中大為不自在,然卻無可奈何,只得硬著頭皮道:“遭了這一劫,才知天下壞人甚多,若有功夫在身,倒也不怕了。”
魏舟夾了一個蝦仁放她碗裡,說道:“我正是此意。我雖會以性命護你周全,但世上之事總有紕漏,誰也說不準,你若有功夫在身,我心裡面更踏實了。” 頓了頓又道:“吃完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兵器庫外是寬闊的練武場。
午時。
微風幹燥,樹影搖曳。
一隻肥胖的大黃貓正懶洋洋趴在房頂上曬太陽,一隻蒼蠅正懶懶地飛過。
兵器庫由兩名侍衛看守。
侍衛一見魏舟,抱拳行一禮,旋即開了鎖。
沉甸甸的大門一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魏舟牽了她的手,漫步走進,只見四周牆壁漆黑,室內光線幽暗,冷氣襲人。
兩人方形數步,侍衛便已點上火把,室內頓時明亮起來。
只見室內東、南、西、北各放了一架巨大的兵器架,架上掛著刀槍劍戟、斧鉞鈎叉等兵器,還有一些怪模怪樣,她從未見過的兵器。
魏舟牽著她直走到最裡頭,這兵器架上掛著一些又小巧又精緻的武器,和方才那些比較起來,簡直像剛出生的小牛犢碰上大老虎。
魏舟一一給她介紹:“這是判官筆,這是峨眉刺,這是鐵傘和鐵扇,這是九節鞭,這是軟劍……”
花小蝶的目光落在那把繪著花紋的青面傘上,眼裡露出疑惑,問道:“傘也可以當做兵器傷人麼?”
魏舟微微一笑,從兵器架上取來了傘,柔聲道:“站開一些,怕傷著你。”
花小蝶後退幾步,只見他修如眉骨的五指頭握住傘柄,大拇指輕輕一按,“砰”的一聲,那傘忽然舒展開來,與此同時,又聽“叮當叮當”幾聲響,幾十枚又細又粗又短的暗器已盡數打在角落一面盾牌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寒芒。
花小蝶驚呼一聲,魏舟見她歡喜,中露出喜悅之色,說道:“還有。”只見他無名指在傘柄後輕輕一按,“嗤”的一聲,那傘尖裡竟挺出來一柄利刃,似乎又變成了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