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上戴著大金環大漢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小乞兒道:“那……”她本欲說“那好極啦”,又恐這些惡人見她開心,反倒不肯讓小少女走了,便板著臉道:“算你們還有種!”轉身對花小蝶道:“你快快地去罷,待會挨刀子就不好了。”
那幾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擠眉弄眼的,神情甚是怪異,不知在商量什麼。
過了片刻,才一起道:“我們雖不是大好人,卻也絕不像你這般濫殺無辜,牽連旁人!”
中年男人見那少女不過十三四歲的光景,心中憐她弱小,便對她道:“小姑娘,你快些去罷,莫耽誤我們清算舊賬!”
小乞兒聞言,用手肘輕輕撞她,正色道:“你我本是萍水相逢,多謝你給我豆皮卷吃,只不過此事與你無幹,速速去罷。”
大雨滂沱,花小蝶只覺冷得要命,掌心卻又沁出熱汗。
她轉了轉腳尖,扭了扭身子,卻沒有挪動一步,心中如掛了十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已當小乞兒當做姊姊來待,只覺她一人逃命,甚為薄情,萬萬做不得,但他們卻又兇巴巴地趕她走,若是她不走,那位用劍的叔叔會不會一刀砍死她?
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絞著手指。
戴面具的女人似已不耐煩,喝道:“你若不願意走,就和這小賤人死一塊罷,姊妹熱熱鬧鬧的,倒也好。”
花小蝶被她這一句話嚇得眼淚撲簌簌掉落,小乞兒安慰道:“他們不是我的對手。”如此安慰幾句,花小蝶才推著車子,哆哆嗦嗦地走了。
走幾步,回頭看一眼,漸漸地遠了。
花小碟離去,那幾人不約而同往前幾步,收緊包圍圈,將她鎖死在裡頭。
那中年男人又道:“將我兒子還來,我便一刀將你了結,免你少受痛處。”
小乞兒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震,只覺雨水打在身上,如寒冰一般,徹骨地冷。
她垂下頭,喃喃道:“你兒子……你兒子……”
腦海中斷斷續續閃過破碎的記憶,忽地捕捉到一個畫面——原主拎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童行走在深山裡,那孩童一面啼哭,一面掙紮,這身體的主人惱得緊了,抬手便給孩童一巴掌,將他打得暈厥過去。
須臾,那孩童悠悠轉醒,張口便咬住這女子手腕,這女子吃痛,稍一甩手,便將那孩童扔進瀑布裡,山谷中回蕩著孩子的悽慘地喊叫聲:“娘……娘……娘……”
小乞兒身子一震,“啊”地一聲叫出來,恰好對上中年男人陰沉的眼光。
她心下一懼,連連往後跌幾步,那男人瞧她眼神大為恐懼,心下頓感不妙,一伸手便擒住他脖子,厲聲道:“ 我兒子怎麼了?快說,我兒子到哪裡去了?!”
小乞兒嚇得身子直哆嗦,心想:“若他知兒子被扔進瀑布裡,立時便殺死了我。”思及此,遲遲不敢說出口。
那男人何等精明,見她眼神閃躲,心下先是一涼,又是一痛,仿若栽進深淵一般,雙手雙腳已發軟。
眨眼間,五根手指又如鐵鉗般逐漸收緊,猩紅的眼裡湧出淚意,啞聲道:“他……他怎麼……”他本想問“他怎麼死的”,話到嘴邊,好似千斤巨石,壓得自己喘不上氣來。
小乞兒喉嚨發出“咯咯”響聲,臉色脹紅,青筋暴起,只覺胸腔脹得厲害,似要爆炸。
那斷臂青年道:“不如讓我先斬下她一條手來!”
缺了雙腿的“閃電豹”道:“ 再讓我剁下她一雙腳來!”
戴面具的女人陰測測一笑,道:“我先撕了她半張臉!”
說話間,二人已出手,快如閃電。
寒光閃爍,眼間一杖一劍便要往她身上招呼過來,忽然,只見雨霧中竄出一團白影來,輕得似雲,快得像風,眾人尚未瞧清是個甚麼物事,只聽“叮叮咚咚”幾聲響,這幾人手中武器皆已掉落泥潭中。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閃電豹”破口大罵:“見他奶奶的鬼啦,那白色的是什麼他孃的什麼賊東西?”他刺向小乞兒的一杖已被那團白影撞落在地,他一驚之下,忙將手中一杖遁入底下,半截身體如猴兒一般掛在杖上,模樣甚為滑稽,但此時眾人正直驚訝,並未注意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