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房的趙英是十三歲的時候就進了國子監讀書，如今國子監還在放假，倒是正在家裡溫書。
兄弟倆共用一個書房，書房就設在趙老爺子院裡的東廂房。
見侍候柳尨的丫頭到書房取書，直接將柳尨要的書找出來，跟著那丫頭一道去看望堂弟了。
趙英與趙蕭自小長大，兄弟間極是親密，來了也沒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柳尨的床邊。
柳尨垂眼看了一眼床邊，手指動動，沒一袖子扇飛他。
他就想不明白了，這些人類為啥總喜歡坐在他床邊。離的那麼近作甚？
不，不是作腎，是作死。
以蛇身修煉成蛟，蛇的涼薄心性到底還留在柳尨的身體裡。不過跟著黛玉在人間幾年，也有了些忍耐的定力。
“躺了那麼多天，一醒來就看書，也不怕頭疼？身上可大好了？剛剛鬧成那樣，太醫說話又遮遮蠍蠍的，祖母哭成個淚人，我就更不敢問了。”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水，趙英眉頭微蹙，“再想不到她能幹出這種事。”
以前也不過是言語上的辱罵或是請安時刁難一二。都是小打小鬧在一定程度裡讓大家憤怒卻又發不了火來。若不是除夕那晚撞上了，誰能想到呢。
不過一個國子監的蔭監名額，至於嗎？
其實，若是按著夏佳郡主最開始的計劃，用水澆滅了爐火，産生毒氣後再將門窗關閉，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趙蕭早就粉面桃花的魂歸地府了。
這樣的事冬日裡時常出現，哪年都會有那麼一兩件。多個趙蕭，少個趙蕭真心不會引人注意。
夏佳郡主最倒黴的地方就是她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庶子提前咽氣了，然後被一隻受傷的黑心蛟李代桃僵了。
那黑心蛟，心黑起來，連天上諸神都能綁到一起一塊坑了，坑個心術不正的嫡母...玩似的。
然後事鬧大發了，整個趙府都知道夏佳郡主下了狠手了。然後前塵舊事加到一起，終於有了連鎖反應。
“英哥，母親這般對我，我不怨恨她，就是心裡難受，堵的慌。”柳尨垂眉，單手按在胸口，聲音多是失落，
“自打幼時知道了身份，午夜夢回時也曾想過，若是當初不曾生下我，母親是不是就不會丟了良善之心？若是不曾生下我，蕭的姨娘是不是還尚在人世。......自從知道蕭並非是母親所出，蕭便有了自知之明，只要母親說，二房的一切，我都不要。哪怕全給了蒼哥兒，我也會對母親孝順如故。只是母親卻容不下我，英哥，我心裡堵得難受。”
趙英被堂弟這番話說的幾欲落淚，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保證道，“不管旁人如何對你，我趙英只認你這個兄弟。”
柳尨抬頭看他，臉上都是趙蕭慣有的溫和寬厚，然後一雙眼睛全是感動的看向趙英，心裡卻只是平淡的呵呵了兩聲。
這人類少年真不經忽悠。
不過...裝個好人也挺好玩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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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尨拿起書，指了一篇文章，叫趙英給他講講，直接結束了這場戲。
趙英眨巴幾下眼睛，將眼眶裡的眼淚眨回去，坐在床邊用心的給小堂哥講起了文章。
‘一千個人眼裡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話黑心蛟沒聽說過，不過換成‘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意思就明白了。
一篇文章想要讀懂讀透不是那麼輕松簡單的事，柳尨叫趙英給他講這篇文章，除了想要看他對這篇文章的理解外，就是想要知道國子監那些先生的思路。
趙蕭的理解思路暫且不提，柳尨自打那年因為識字的問題對人類書籍開始研究後，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不過很顯然，妖精的思路，哪怕是化龍在即的蛟，也沒辦法理解人類的想法。
多聽聽，多瞭解沒壞處。
他可是要考狀元的蛟。
一時小哥倆就在東暖閣裡就著一篇文章用上功了，趙老爺子和趙老太太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一個叫人搬了把椅子繼續坐在那裡聽，一個去叫大太太小柳氏說話了。
二房長子過繼給三房的事，老太太準備先跟孃家侄女兼大兒媳婦的小柳氏透個氣，之後再準備告訴夏佳郡主一聲。
至於什麼時候告訴，自然是那孩子病好後啦。
病好後就要給上輩們請早晚安了，既然已經過繼了，那這個安就可以免了。
再一個，趙老太太的意思為免橫生枝節，最好的辦法就是叫夏佳郡主即刻起程去任上，趙蕭的事情讓趙東明自己跟夏佳郡主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