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當即拿著帕子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後撲,覺得這出戲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去打聽打聽,敬大爺和老太太有什麼過節?”頓了頓,邢夫人想著賈敬常年呆在城外道觀裡,就算跟老太太有過節,應該也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不過,若真是陳年舊事,又怎麼會現在才發作。“最近府裡可有什麼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王善家的就是個心裡沒成算的,聽到邢夫人這麼問,可確定的朝邢夫人搖頭了,“除了二太太和老太太相繼得了怪病,再沒旁的事了。哎呦,”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王善寶家的突然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麼了?”邢夫人自王善寶家的張嘴說話就有些不耐煩,可這一聲‘哎呦’倒是讓邢夫人提起了興趣。
“那府的小蓉大奶奶病了。”王善寶家的一臉神秘的向前湊了兩步,用更加神神秘秘的腔調說道,“太太可還記得晌午前珍大奶奶說的話。”
“什麼話?”邢夫人皺了下眉毛,一邊回想,一邊問王善寶家的,“我恍惚記得尤氏說秦氏的病來的蹊蹺,可是這個嗎?”
“對對對,就是這個。珍大奶奶說話時,老奴就在跟前侍候。老奴記得珍大奶奶說上月中秋還過來跟著老太太一道過節來著,可從十五日到二十日,不過區區五天,人就一日比一日懶......您說這菲不是中了毒?”
嘶!
邢夫人嚇了一跳,心口撲通撲通亂跳。
“怎,怎麼會?”這麼做沒道理呀,那秦氏是什麼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謀害皇室血脈怕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老奴聽來府裡要錢的夏太監說起,當今病重呢。”
“那這跟秦氏有什麼關系?”邢夫人不傻,可她實在看不明白這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系。
“太太莫不是還沒聽說小蓉大奶奶一些不妥的訊息?”說完湊到邢氏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個人名。
聽到這個人名,邢夫人眼睛閃了閃,眼底還是厭惡,用同樣的小聲說道,“咱們老爺再幹不出這樣的事。”
王善寶家的站在一旁點頭,面上一副有榮與焉,心裡卻嗤笑了一聲,那您將小蓉大奶奶和璉二.奶奶那頭胭脂虎換換,換完了您再看咱們大老爺會不會吧。
邢夫人向後歪了歪身子,然後拿著茶杯小口抿著,半晌才說了句,“若非珍哥兒是族長,蓉兒是嗣子,想必老太太也不會下這般毒手。只是可惜了秦氏那孩子。”
到底是皇家血脈,這要是生下一兒半女,賈家下一代的血脈裡都有皇家血液了。
“太太,老太太手裡的藥忒的霸道,小蓉大奶奶這一中.毒,京城多在大醫名夫都看不出來。若是,若是”王善家的一臉擔憂的看著不得老太太歡心的自家太太,擔心老太太一個狠心再將自家太太也給毒了。
邢夫人倒抽一口涼氣,心下也是慌的一逼。
然而比邢夫人更慌的卻是站在院子裡其他房裡的下人。
有賈珍派來的,也有尤氏派來的......
今兒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寧國府那邊還懵逼一片呢。
賈蓉之前就跪在梨香院,之後賈赦等人回去了,又將賈蓉和野鶴一同壓著去了城外道觀。
賈珍和尤氏都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老太太現在又是個什麼態度......於是一邊派賈薔去道觀,一邊由派人給邢夫人送點禮,想從她嘴裡知道點什麼。
誰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各種版本就已經讓人無從分辯真假了呢。
不是不可以找旁人,只榮國府的主子們趨吉避禍的本事都不小,再加上這會子幾乎都在梨香院侍候著呢。只邢夫人‘更衣’出來了,而且她還是個最‘和善’的。
呸,和善個屁,這就是個只要你大方,她也大方的主兒。
你錢到位了,一切好說。
說實在的,寧國府雖然是長房,可近些年來卻一直在看著榮國府的眼色行事。
首先是老太太倚老賣老,拿輩份和孝道壓人。再加上賈敬一去修道,家裡所有的主子輩份最大的才跟寶玉,鳳姐兒同輩,小一點的,像賈蓉賈薔則是跟賈蘭同輩。
在以孝治天下的時代,又是同宗同族,又是未出五服的近親,榮國府想要踩著寧國府行事可就不有了理由嘛。
再一個,從爵位上看,賈珍現在襲的是三等將軍的爵位,而賈赦是一等將軍,賈政雖然官職不高,手裡卻握著榮國府的大部分人脈。
最後再看姻親。賈敬死了老婆,賈珍死了原配,繼室還是個孃家不給力的所謂的破落戶,只賈蓉到是娶了個好老婆,可惜那身份又是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而榮國府這邊呢,老太太還活著,一門雙候的史家就還得認她這個姑母。大老爺賈赦雖然也死了原配,又得了個同樣出身不顯的繼室,但二太太和大房的兒媳婦卻是賈史王薛的王家出身。而二房的珠大奶奶父親還是國子監祭酒,桃李滿天下的文官。
最後還要提一嘴的便是出嫁的姑奶奶賈敏,以世人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的習俗來看,林家的家世必然不遜色賈家,或者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家世,還有林如海這個女婿。正經科舉出身,同窗同科遍佈朝野......
總之,左比右比,榮國府都完勝寧國府。再加上老太太特會扮慈愛,賈政特會裝正經,賈赦與賈璉還與他們有共同話題,一來二去的可不就慢慢失了長房的身份,成了榮國府的附庸。
可沒想到,老太太心狠手辣,喪心病狂的竟然下.毒.謀害寧國府的宗婦,皇家的私生女,這就太讓人驚駭難平了。
邢夫人院子裡的人一半去看熱鬧了,一半被邢夫人打發出去盯稍了,這一來二去的,院子裡竟沒了旁人。
然後寧國府派來送禮的人便洽巧聽到了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言論。
嚇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