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知道這人是誰才更加要打。
不過是個有家世的小白臉罷了,會打仗嗎?會幹架嗎?怕是連血都沒見過。
憑什麼大將軍病了,有人就聽他的命,不過是出生在好人家罷了,能有什麼真本事,他當然一萬個不服。
再加上這破天氣,破夥食,他一肚子氣正愁沒機會揍人,這小子自己送上門來。
二人周圍圍了一圈人,湊熱鬧的勸架的看戲的,啥都有,正起著哄,突然有人大喊一聲。
“集合!集合!是朝廷運糧草來了,兄弟們有的吃了。”
看好戲比不過糧食重要,圍觀眾人一窩蜂散了,本來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自覺沒趣,啐了一口謝如影,自顧自走開了。
謝如影站在原地,慢慢低下了頭,一把把長槍擲在地上,神色一片晦暗。
遠處的人們為了糧草歡呼著,不斷有人跑過去,也有人過來拍他肩喊他一塊前去,他都沒有理會。
短短十幾日光景,他消瘦了許多,臉頰的肉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頹然和鋒利。
他已經經歷過幾場小戰事了,戰場和他想象的模樣完全不一樣,刀光劍影、鮮血屍體,下一瞬死去的可能就是碰過肩搭過手的兄弟,這比兵書上、軍報上的文字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他此刻才發覺自己的天真。
在盛京,即使沒有官職實權,他也可以仗著自己的家世身份橫著走,可這裡不一樣。
這裡信奉的是實力,是力氣,不是她那張受盛京少女歡迎的臉。謝如影自嘲地笑了,有幾分理解了楚聞笙之前說過的話,確實是他天真了,他...真的能幫到阿婷嗎?
遠處的兵卒們在歡鬧過後,人群忽然動|亂起來,好像起了很大的沖突。
謝如影沉浸在喪氣的情緒之中,沒有關注遠處的嘈雜,他低著頭沉思。
突然,地面上的積水出現了抖動,細小的波紋散開,一圈比一圈密集,一圈比一圈擴大
他猛然抬頭,不好!
“備戰,敵情!有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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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送往南面的糧草出問題了。”
寧王府的書房之中,沉水香的煙氣從博山爐中嫋嫋而起,縈繞於內室,所有黃花梨的傢俱被窗欞斜照進來的光映出柔潤的光澤,李辭盈坐在書桌後。
方並生越過筆架書卷的遮擋,看見自家殿下懷裡抱著的,是一隻通體白色的貓兒。
曼妙長大了一些,也不再瘦弱怕人,反而很喜歡黏著人親近,此刻正慵懶的躺在李辭盈懷中,享受著主人的撫摸。
“又是短缺了嗎?父皇前幾日才大發雷霆,這節骨眼竟還有人敢貪軍餉嗎?”
李辭盈問。他今日穿著淡青色的外袍,白玉冠束發,看起來像是清貴人家的公子,可清雋的面容上此刻卻蒙著一層淡淡的陰翳。
上次皇帝看似隨意一問,實則對寧王府的監視又更加嚴密了,他這幾日已經看見好幾個生面孔了。
方並生手下的那些人也不再能夠光明正大的出去探查,他要找人問個什麼事情也要尋個別的由頭悄悄進行,盡管那人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受制於人的感覺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