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怔愣一下,就這點功夫,另一名大點的青年已經從他手裡搶走了餅去啃,少年不甘願又去強。
執斧的漢子喝一聲:“搶什麼搶!蠢樣!搶馬!”
餘人聽這一聲,舉著手裡的兵器就要一擁而上,範橘一聲招呼,侍衛們紛紛拔出腰刀。
趙衍搖搖頭,單手一舉止了他們接下來的動作,也把自己的餅掏出來遞出去,回頭看向範橘:“給他們!”
眾侍衛看著範橘點了頭,紛紛掏出自己的口糧遞過去。這些“劫匪”接了餅,眼神十分複雜地收了“兵器”,然後轉身而去,臨行依依不捨看看馬匹吞吞口水,再看看這一行人彪馬壯,刀兵鋒利,踢踏著腳步,邊啃著餅走了。
沒了最後口糧的人們繼續前行,天色將暮,遠遠看見山溝裡寥寥幾戶人家毫無章法散在山野。其中有一處黛瓦屋頂上,白色炊煙嫋嫋而起,襯著天邊落日,尤是讓遊人覺出溫暖與希冀來。
趙衍跟範橘打個手勢,範橘頷首,吩咐小旗曲奎當先前去打點。
範橘是殿前侍衛營的一名百戶,奉太後之命保護沐昀和趙衍。
當然,趙衍知道他只是捎帶,太後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外孫沐昀。
當今聖上淳和帝不是太後親生,而沐昀的娘樂陽長公主卻是太後唯一存世骨血,親厚點也是人之常情。
趙衍和沐昀進了那戶人家,才知道那可愛可親的炊煙下,大鍋裡煮著的不過是些野菜。失望倒也說不上,畢竟一路行來也見慣了。
半點油星沒有的野菜羹,別說金尊玉貴的趙衍和沐昀,就是普通軍戶出身的侍衛們也寧願餓上一頓也咽不下去,何況鍋裡的湯也僅夠這戶人家不致餓死,他們也下不去嘴跟人搶。
山野人家逃避賦稅而遠走他鄉的挺多,住的地方還是有的,只是沒有鋪蓋,所幸是夏季,藉著空房擋擋豺狼,隨便在哪裡一滾就是一夜。
捱到半夜,餓醒來後幾名侍衛已以身做餌,往山野一躺,倒也釣到幾匹惡狼,眾人七手八腳剝皮烤肉,飽餐一頓。
就這樣饑一頓飽一頓,好歹走出了廣饒的廣饒府,眾人都是長舒一口氣。雖然進入末陵府後也不見得多繁華,但餓死的人少多了,好歹銀子也有地兒花了。
在和廣饒府接壤的一個小縣城修整過後,一路向西北而行,進入紺州地界。
這日行到一處被兩壁高山夾著的狹道,趙衍看了看地勢,緩下馬速。此處山高林密,地勢險峻,正是伏擊的絕佳地段。再仔細打量兩側,草木之後隱有刀兵被陽光反射出點點寒光,透過草葉縫隙若撒下的碎銀,分明的確有人埋伏在此。
趙衍不動聲色,只做不察。他只是個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罷了,哪懂得這些?說到底,範橘畢竟是龍椅上那位的人,此趟出行,範橘究竟是奉太後之命保護沐昀,還是奉皇上之命看守他,他與沐昀都心知肚明,也就龍椅上的那位和護送者們,覺得二人是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他若真表現得太能幹,龍椅上那位還不知該怎麼食不下咽呢!
範橘能被太後委以重任,畢竟有點本事。他一扯馬韁,臉色凝重,叫道:“有埋伏!保護世子和大公子!”
沐昀全不當回事,仰天不耐道:“又來!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