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溫宜橫剖了一條胖呼呼的大茄子,上頭撒滿了切碎的金華火腿末和少許番茄醬,最後鋪上厚厚的起司,送進烤箱十五分達就搞定。
“吃完就走。”她不給好臉色。
可惜她繃著臉的模樣看在陳定眼中,一點殺傷力也無,反而有種小女孩賭氣的憨態,分外有趣。
“吃飽我自然會走。”他笑咪咪點頭,舉起刀叉迫不及待大快朵頤起來,不忘問:“沒有湯嗎?”
——剛剛她的麵茶是灌到黑洞裡面了嗎?
溫宜滿肚子火氣,但是本著趕緊喂完趕緊攆人的心態,她還是回到流理臺前面,削了兩條玉米粒下來,切碎洋蔥和大蒜,用少許奶油和橄欖油爆香,翻炒後注入清水滾沸,撒點鹽巴和鮮奶,起鍋後用食物攪拌器打成了柔滑的玉米濃湯,最後端過去“甩”到他桌前。
“溫宜。”
“幹嘛?”
“你為什麼不願意做我女朋友?”陳定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突然嚴肅正經得令她心沒來由一震。
她保持安全距離地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聞言皺了皺眉。“我已經回答過你了。”
“你不答應,是怕我會是個不能給你安全感的花花公子嗎?”
溫宜本來想回他——您不是“會是個花花公子”,因為您“已經是個花花公子”了。
但轉念一想,不管他花不花,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三五年內,我沒打算再談戀愛或結婚。”她心平氣和地道。
“談戀愛的感覺很美好,難道你不想放開一切顧忌與防備,只管好好享受深深被寵溺呵護一場的滋味嗎?”他的嗓音在午夜分外能蠱惑人心。
但溫宜早已過了容易被美麗假象欺騙的年紀了,其實當年她愛上的莫謹懷,又何嘗不是自己內心投射渴望出來的幻影?
——每個女孩都夢想過,終其一生,定然會有個白馬或黑馬王子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他高大俊美,或善良可靠,他會愛我、珍惜我就如同我愛他、珍惜他一樣。
——有風雨到來,他會為我遮風避雨,有傷心痛苦,他會將我擁入懷裡,成為我畢生身與心的堅強依靠。
可是她後來才知道,如果所託非人,這一切幸福與甜蜜終究會成為回過頭來狠狠甩自己一巴掌的冰冷殘酷現實。
當時愛得有多深,後來傷得就有多重。
溫宜相信世上仍有“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夫妻,但她再不願拿自己一生的悲喜去賭一個千萬分之一的可能……
更何況,陳定全身上下就沒有一顆細胞擁有“良人”基因,她除非腦子淹大水,否則怎麼會投身進一個註定元氣大傷、身心?敗的遊戲裡?
她老了,已經玩不動了。
盡管眼前這個雄性氣勢渾厚強大、濃烈到令人無法忽視的男人,談吐風采舉止投足間,總是能輕易撩動著她身為女人生物本能的羞澀、忐忑、閃躲與不安……
可是他對溫宜來說,就是隻高雅精緻稀有到價值連城的藝術品,甚或是一頭美麗危險誘人致命的老虎……她會受到吸引也是人類正常反應。
但她內心十分清楚,前者她買不起,單欣賞看兩眼就好,後者她惹不起,躲遠點才是上策。
“定先生,”她笑笑,溫柔的眉眼間有著一抹皎潔而堅定的微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他深深凝視著她,良久良久……
“溫宜,你會是我的。”他語氣深沉而霸氣,一字一字道。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她雖然有點失望,卻也知道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打消他的念頭。
對於陳定這樣的男人來說,但凡感興趣的人或東西,只看他想不想獵取,並不存在對手願不願意臣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