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亭自覺腦中一陣眩暈,握著的劍彷彿重愈千鈞:“我以為你們瓊宮和神劍門那些劊子手不一樣,原來我錯了,論及邪惡程度,你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天王勢大,不如此如何能殺掉此獠。我懂你對小師妹情誼,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不等劍蘭說完,陸寒亭握劍的手臂猛然一揮,一道劍光從劍蘭脖子上掃過過:“行著蛇蠍路,休說菩提心。”
在他話音中,劍蘭的臉迅速失去光澤,隨即頭顱往旁邊一滑,從脖子上斜斜跌落。
白發三千丈,紅顏一瞬間。
從此,江湖上再沒有那個英武挺拔身如彎刀的女子。
無數江湖人聚集在這裡,就為目睹神兵問世,同時瓊宮與鐵衣人之間恩怨也在碎葉城爆發,更是吸引了無數好事者注意力。
這一夜,整座碎葉城居民都感覺有劍懸於頭頂,橫跨天宇的劍意掃過半座蜀州。
這一次,不再需要風媒傳訊,那些試圖目睹‘盛世’的江湖人都在心驚膽戰中渡過最漫長的一息,直到劍意和紫芒都消失在天地才如夢初醒。
瓊宮煉出大殺器斬毀朱雀、白虎神君近三成羽翼的訊息不脛而走。
劍人已消失在夜空中,連蹤跡也難尋。陸寒亭提著劍回到辦公室,將整個身子都陷入三面合圍的太師椅中。
這種寧靜並沒持續太久,體內婆娑蝶驀然一動,一道暗影忽然出現在他意識中,而且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前方門口,他煩躁地朝著前方咆哮:“沒事別煩我。”
一道還未及門把手高度的短矮身影出現在前方,微弱的星光斜斜穿過屋簷灑在對方後背:“一名義子、七名麾下孩兒死在西廠,該傷心的人是我。”
林廣聲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大咧咧地走進房間從懷裡掏出火摺子。
黑暗中陸寒亭的聲音帶著深深疲倦:“別,就這樣說吧。”
“若沒有將腦袋別在腰帶上的覺悟,又何必到這波濤洶湧的江湖中走一遭。”林廣還是將火折塞回筒囊中,拖著椅子與陸寒亭隔桌而座:“等收拾好廣場上的鐵甲,我也要離開了,希望你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一定要把我體內這玩意兒除掉。”
黑暗中陸寒亭眸子忽明忽暗閃動著光澤:“你們一早就知道這事對不對,為何不盡早出手?”
“白虎那個廢物,不但沒有攔住劍人還死在渴劍咒之下,我們得到訊息在城東本已將護送劍人的瓊宮弟子截殺,結果獨佔春帶著臥佛寺的禿驢趕過來,那是一群比殺手更狠辣的瘋子,我和織閩都被拖住,給了獨佔春帶劍人逃脫的機會。”
這就說得通為什麼鐵衣人會在最後時刻才趕過來,即便他可以左右林廣的決定,畢竟還有一個玄武神君無法控制。
四神君相互獨立,只遵天王號令。
陸寒亭心中一動:“你們要去追殺獨佔春,你知道她的計劃?”
“刻魂已成,如今的劍人勢不可擋,我和玄武神君聯手也不可能是她對手,為何她會放著眼前仇敵視而不見匆匆離去,還不是想夾著威勢南下截殺天王。”林廣桀桀一笑,自顧說道:“劍人確實厲害,但要看握在誰手中。獨佔春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還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夜能走出百裡算那娘們兒祖上顯靈,不值一曬。”
“看來一切都在天王掌控中,你來這裡不會只是提醒我兌現承諾吧?”
“本座是怕你和外面那些蠢貨一樣,抱著撿漏的心思妄想得到劍人。”林廣口中的蠢貨自然是那些江湖:“在沒取出我體內那玩意之前,你不能死。”
人人都是自私的,就連林廣為著自己性命也會屈尊和卓越境修為的人放低姿態,可想著黃蟬三姐妹,他心中又有些別扭,鼻子又開始發酸:“你怎麼就那麼傻?”
林廣有些茫然地望著前方:“什麼?”
“沒什麼。”陸寒亭從走神中清醒過來,忽然說道:“你手中可有狼丹?”
“你要破境?”林廣驚異地叫了一聲,隨後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如今是卓越巔峰,自然該考慮破境一事,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在這境界中穩固三五年,等到有萬全把握後……”
陸寒亭一瞬間變得異常暴躁,將手往林廣面前一攤:“廢什麼話,有就拿來。”
林廣果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一粒藥丸倒入掌心隨後又重新傾如瓶裡:“當初天王賜了五粒給我,破境我耗去兩粒,還白虎人情送了他一粒,如今這兩粒都送你吧,只希望你別死在破境的路上,要知凡是不可強求,破境中若有不妥立即停止,否則遺禍無窮。”
“囉嗦。”陸寒亭看也不看就將瓷瓶塞入懷裡,雖然他和林廣之間本質上依然是敵我關系,但也不怕對方會在這上面動手腳。
“這東西也還你吧。”林廣常年不穿長衫,抬手從胸口甲片間取出一枚精巧的月牙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