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道在前面分岔,右邊穿過一片農田便是延綿山林,紫竹谷就坐落於群山之間,左邊往前一裡地便是盡雪堡。
盡雪堡在陸寒亭眼中有些神秘,就像是演義故事裡的仙人,大家都在議論但很少有見著其真面目。
西門和北門情形相似,卻又大不同。
西門兩側則是無數高矮不一、參差不齊的建築,這裡最初只是一些行乞者、逃荒人落腳的地方,也有人做買賣陪得傾家蕩産,便在這裡勉強度日。
長年累月下來,城外逐漸有了規模,反倒是很多城裡的窮苦人家也陸續遷到城外,這裡便有了一個統一的名稱:貧民窟。
陸寒亭帶著口罩頂著頭蓬,如幽靈般在崎嶇的小徑上行走,有時候稍不留神一腳下去,還踩進水坑裡,汙水瞬間將氣味散發到空中。
情報上顯示,華好就是沿著這條路往南,最後消失貧民窟一帶。
在天黑前,陸寒亭特意讓月東隨便找個由頭去華府。華府內一片狼藉,無數華家商人聚在華府像沒頭蒼蠅般,而剛坐上家主沒幾天的華好卻人間消失。
“黃浪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到底在想什麼?”陸寒亭仔細留意著身邊的房子,那些風一吹都能坍塌的東西,姑且稱之為房屋吧。
他聽見屋子裡除了睡夢中的囈語外,便只有鼾聲。
陸寒亭心中一動:“計窮能隔著老遠聽見我腳步聲,也許我也可以這樣試試。”
一念及此,陸寒亭滿上佇立在原地,閉著眼開始提聚內勁:“以前的遊俠小說上好像說過,讓內勁替代眼睛耳朵,去感知目光所不能看到地地方。”
傷狼勁沿著腳底灌入腳下的土地,如魔藤般快速朝著身下土地瘋狂蔓延。
整個世界彷彿變得開闊起來,陸寒亭只感覺兩旁建築在開始飛快後退,而他本人也在縮小、縮小。
一瞬間,冷汗已經爬上額頭。
“呼!”陸寒亭睜開眼扶著牆,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內勁灌入地上的瞬間,他猶如被錐子戳破的水袋,腳下的土地彷彿是貪婪的巨獸,瘋狂斂吸著他釋放出的內勁。
傷狼勁最大的特性便是,在修煉者主動催發的情況下才顯露,若不是他反應及時,恐怕此刻他已經是一具幹屍。
大致檢視了一遍,在眨眼功夫體內傷狼勁竟然損耗三成。
內勁如泉,人體如井。
內勁在體內會不斷蓄積,但從來不會冒出井沿,只會是到達一定程度便慢下來,當內勁有所損耗後再慢慢補充,而傷狼勁卻不會自動補充,需要修煉者主動坐息調養才回逐漸充盈。
“應該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回頭得請教計統領。”陸寒亭邊想便走,遠處逐漸有聲響傳來,屋頂處也隱隱見著微弱的火光,應該是有住戶還未歇燈。
才拐過一處轉角,視野豁然開朗,面前的路也換成了平坦的青磚大道。
旁邊忽然跳出兩道黑影:“站住,你是什麼人?”
火光中,兩個黑影手中握著的卻是雪亮的刀子,分別呈犄角之勢將陸寒亭堵在路中央。
陸寒亭啞然一笑,這才想起魁星幫總舵似乎就在這裡。因為以前沒來過,所以他先前也就沒放在心上。
沒等陸寒亭開口,右邊那抓著匕首的漢子忽然命令道:“把帽子摘了,讓爺爺看看你是誰。”
“大半夜在總舵這裡鬼鬼祟祟,還能是好人嗎,直接宰了丟一旁,天亮自然有人清理屍體。”另一名黑影不屑地冷哼一聲,一跨步抓著尖刀朝著陸寒亭胸口紮來。
陸寒亭驚詫地咦了一聲,這哪裡是尋常混混,分明已經有一般江湖人的身手,驚懼之間連退兩步,才險險避開那如毒蛇般刁鑽的襲擊,轉身便走。
只要在碎葉城呆過幾天的人,都聽過魁星之名。
白天,碎葉城是商賈的天下,商人可以用大把的銀子為所欲為,只要銀子足夠甚至能買通金吾衛做事。可一到晚上,大街上就遊蕩著無數腰插尖刀身穿短襖的遊俠兒,他們掌控著城裡所有的賭坊以及大半的樂坊、青樓。
世家子弟不屑與這些動輒殺人博財的家夥有過節,因為不管輸贏都會被對方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煩不勝煩。
雞鴨不同籠。
另外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是,酉十給的情報中提及過,黃浪不時也會回幫裡主持一些事務,那可是卓越巔峰期的高手啊,現在自己是否沖境卓越還未可知。
就算邁進卓越境,也不夠人家一隻手的招呼。
陸寒亭第一念頭就是轉身離開,尤其這裡還是人家總壇,恰在此時聽著遠處一聲驚呼:“藥人殺人啦,藥人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