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酉十說明來意後,對方毫不意外地問道:“就為昨晚在春風樓的鬧劇?”
陸寒亭不悅地哼了一聲。
兄弟鬩牆,這可不是鬧劇。
見對方不說話,酉十轉身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放到桌面上:“三千兩。”
“隨身攜帶,你篤定我會回頭?”揭開瓶蓋,立即有一股濃鬱的味道飄散開來,臭的、刺激的、辛辣的不一而足,細細辨別又覺得鼻下空空,什麼也察覺不出來。
酉十又從懷裡掏出張紙片推送過來,紙片還微微發卷,似乎此前是裹在小筒中:“這是才遞來不久的訊息。”
根據這幾天對黃浪的盯梢,陸寒亭發現此人屬於夜行動物,白天就像冬眠的蛇。
將信將疑地展開,跳入眼簾的頭兩個字,便讓他知道這訊息有些幹系:“華家?”
酉十點點頭,輕輕說道:“華家這兩天在極力收縮資金,已經變賣了好幾處商行,就在今上午將那批銀子送到碎葉城。一個時辰前,華好將碎葉城的家宅也賣給牙行,然後失蹤了。”
華家完了。
這是陸寒亭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商場如戰。當初陸懷死訊傳回碎葉城,無數商賈世家就像蜂擁而至的食人魚,迅速蠶食市場壯大自己,這裡面甚至包括野家、陸家。
這是商人的本性,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失蹤呢,華家開始內鬥了,黃浪在這裡面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連自己父親和兄長、大嫂都殺的瘋子,誰敢和他鬥?華好去了趟西門,然後就再沒出現過,也沒給族裡留下只言片語。”
“他現在也是一流高手,還有傳奇階神兵在身,該不會有事,也許也僅僅只一個時辰。”陸寒亭安慰著自己,不過這理由是在太牽強,牽強到他都有些沒法說服自己,只能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瓷瓶上。
武學修煉講究的是水到渠成,有人用數十年時間對內勁和拳腳劍招反複揣摩,日日不輟。
甚至有時候,在細微動作上也耗費無數精力,真正做到‘水磨功夫’,這樣孤心造詣出來的功夫才是正途。一個簡單尋常的招式,最後在這些人手中施展出來,便大不一樣。
用丹藥強行破除桎梏,終究是拔苗助長。
可是陸寒亭已經沒法等下去了,終於將瓷瓶牢牢地抓在手裡:“銀票我會著人送過來,黃浪那邊需要你們繼續盯著,依然是將訊息送到陸景陽本人手上。”
“霸王丹藥性極猛,服用之初還會有幻聽、幻視等症狀,需得有完全準備才能服用。”
聽著酉十介紹,陸寒亭中心暗叫僥幸,自己竟然沒去真正考慮過後果,轉身朝酉十道謝後,匆匆離去。
等到腳步聲消失在一相逢外,酉十才緩緩起身,開啟隔壁的房門。
廂房中央一個須發怒張的黑袍老者正端軟墊上,閉目養神,直到廂房門推開他才豁然睜眼。如果陸寒亭見著,一定吃驚,因為這老者正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蒼。
“長老,已按您吩咐將藥送出。只是我不明白,長老既然看好陸寒亭,為何要交給他如此劇烈的丹藥,以他的天賦而論,突破修為該是不難。”
蒼微微沉吟道:“霸王丹對於別人來說確實過於猛烈,甚至很大機率讓服用者難以承受藥性而致死致癱。可是傷狼勁同樣是一門霸道的心法,只要他挺過去了,那自然有一番造化,當初他父親不也服用過霸王丹,反而使內勁更加雄渾霸道。”
“酉十還有一事不明。”
“講!”
酉十深吸一口氣道:“既然我們幫他殺了馮三皮子,為何卻不幫他殺掉黃浪。從他斃殺躍龍崗護衛的行為來看,心性上完全符合狼xue的條件,甚至能做獨狼。我們直接殺了黃浪,也省得浪費幾名雛鷹整天盯著。”
“因為你手下有一批雛鷹,所以殺一個黃浪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可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考驗,過了這道坎才算合格。黃浪區區一個不入流的江湖人,怎會去打世家大族錢袋子的主意,還不是朱天王和瓊宮鬥得難解難分,天王需要更多的銀子打造鐵衣、兵器以及邀買人心。咱們碎星樓最好不要出面,免得多生出一些是非來。”
酉十忙送過去一記不重不輕的馬屁:“長老笑傲江湖肆意縱橫,那人若要對我們動手,怕也是忌憚萬分。”
“碎星樓固然不怕事,但陸懷已死,下一位一品殺手重現江湖還不知要多久,我怕我等不及那個時候了,這也是讓陸寒亭得去霸王丹的原因。”
酉十不自覺彎下腰,對面前老人深深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