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軌心中暗喜,原來他早見大晉氣運不濟,天下紛擾不斷,遂有心割據涼州雄霸一方,既是避難又可興家,那涼州本是故鄉,張姓乃涼州大族,得本族支援大業可成。今日聽見張冰這一番話正說中心懷,卻不露出半點聲色,扶起張冰問道:"你從何說起?"
張冰說道:"我父親乃是人稱活許負的張擷英。"
張軌更覺欣喜,原來張擷英人稱活許負,意思就是說他的相術猶如那秦漢之時的許負再世一般,許負曾給漢高祖劉邦,條侯周亞夫,漢文帝之母薄姬相過面,其驗若神,被後世譽為相術之祖。張擷英相過齊萬年,說他雖盛極終敗,晉元康六年八月秦雍地界的氐人、羌人遂擁立齊萬年為帝,只四年齊萬年被誅。他還相過少年令狐茂搜,說他雖無侯王之名,必能雄霸一方,開創幾代基業,令狐茂搜既為其舅楊飛龍養子,遂更名為楊茂搜,虎踞仇池,如今更是威名遠播,連朝廷也不敢等閑視之。張軌也早就聽說過張擷英的神相傳說,只是聽說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輕易給人相面,數易其家只為躲避俗人糾纏,今日竟然將兒子託福給自己,豈不是說他早已預見我霸業可成嗎?心中不由大喜,仍舊不露聲色問道:"令尊現在哪裡?"
張冰說道:"我父親囑咐我跟從於您,自己往四海雲游去了。"
眾人中有許多人聞知活許負張擷英的盛名,也聽說過他不易見面,誰也不知道會在哪裡出現,有許多人甚至以為能得其預言吉兇即便死了也值得,是故在雍涼傳言千金不易擷英言,吉兇禍福如眼前。張昭成和孟波於曹寬親見張冰之父乃是一個農父模樣,其貌不揚,似乎拙於言辭,怎麼也料想不到他會和張擷英有絲毫關系,當面錯過,豈止後悔二字可能形容?見到眾人面上皆有失之交臂的惋惜之色,張冰也不理會,對張軌說道:"張大人,我能跟著您效犬馬之勞嗎?"說罷伏身又拜。
張軌急忙扶起張冰說道:"當然可以,求之不得!"
張冰臉上也十分欣喜,對張昭成說道:"張真人,就此別過!"
張昭成說道:"恭喜小兄弟得遇賢主!我等就此別過。"轉頭看著曹英又道:"曹家兄弟,我們一道追逐令弟和託雷多。"
曹英已知張昭成是自己舅舅張盛之子,弟弟曹青又被託雷多等人帶走,正是十分牽掛,恨不得馬上見到,自是十分願意,拉住曹寬的手說道:"正合我意,正合我意!"身上鐵鏈不住叮當作響。
夏侯勝在一旁說道:"曹英兄弟,既然我父親已經原諒我母親和你們了,這手鐐和腳鐐就除去吧!幾年來你們兄弟受苦了。"說著對著曹英一揖到地,曹英急忙攙扶,說道:"能得到姑丈和姑母他們二位老人家的和解我十分高興,只是姑母姑母??????。"想起來曹寬述說當日清河長公主去世情景不由得聲音顫抖再也說不下去,和夏侯勝抱頭大哭,曹寬和夏侯明德急忙將兩人勸住。
索靖在一邊說道:"諸位!就此別過。"說罷拉著索聿去了。
張軌父子和張冰也告辭而去。
張昭成和孟波於也要告辭,夏侯明德說道:"剛才我曹英叔叔把託雷多法師的革囊截下,也許有用。"
一語提醒了張昭成,他拿起幾案上託雷多法師的革囊輕輕開啟,只見裡面有一大部牛皮卷,想是西域書卷,竟和中國木簡或絹書大不相同,張昭成指著牛皮卷對馬庫斯說道:"這是什麼?"
馬庫斯翻看著厚厚的牛皮卷,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面帶微笑,良久方才說道:"這個是古代一個祭祀寫的一部遊歷紀文,大致說亞歷山大征途之事,我大致翻了一下,應該和我哥哥尤裡斯得到的那部文書一樣,只是不同抄本罷了。"
張昭成大喜道:"你能給我講解譯出嗎?"
馬庫斯說道:"我粗通文法,走馬觀花,難免不少疏漏之處。"
張昭成說道:"你只把那大意說來!"
聽著二人說話曹英不覺著急,曹寬也急於搭救父親,二人互相對視一下曹英說道:"張真人,我們就先走一步,免得我弟弟和託雷多再生狀況!"
張昭成說道:"如此甚好,你們伯侄二人可往尋找,只是剛才那花斑豹不可再用法力禁它,它口銜符籙裡有曹青的四柱,我已禁住它不會傷害曹青。"又從懷裡掏出一道符籙說道:"你們循它而行,自會找到他們。"
孟波於一見曹英和曹寬伯侄二人要走急忙對張昭成說道:"我也跟隨他們,張真人保重。"
夏侯明德也要跟隨曹英眾人搭救曹青,夏侯勝說道:"很好!很好!孩子,既然爺爺已經原諒了你曹家二位叔叔,你更應該以禮相待,像聽我的話一樣聽他們的話,不可造次。"
曹英欣喜道:"你們待我弟兄二人本是很好,姑丈肯和姑姑和解我們更覺歡喜,如果曹青知道這一切定會不定會多高興呢?"說著不由手足揮舞,手鐐叮當直響。
夏侯勝說道:"曹英兄弟,快卸下手鐐和腳鐐!"
曹英說道:"腳鐐已經卸下,手鐐我卻很喜歡,戴著它我就不由會想起來我的姑姑和母親的艱辛,它也是姑丈和姑姑和好的見證,可惜姑姑她老人家無法知道了。"不由聲音哽咽了。
夏侯勝見他說得真誠,也就不加攔阻,說道:"反正這手鐐寬松,你隨時都可以取下,一路上小心了!"轉過身來對夏侯明德說道:"見到曹青兄弟代我向他賠禮!"
夏侯明德說道:"謹遵父命!"
張昭成又給四人每人一道護身符籙,四人辭別了夏侯勝和張昭成等人出大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