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惜,南夕一直沒有開口。
一聲嘆息被空調的熱風吹散,引擎發動的聲音終於打亂了車內的低壓,晚間音樂電臺的主持人正說著對一首歌的感悟,順便還要和搭檔聊聊人生和理想。
“以前,我一直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一個人。”車子穩穩停下時,才傳來南夕低聲的解釋。
“那現在呢?”晏揚轉頭看她,卻只看出了她周身如重逢當日一般的冷寂和孤傲。
“我不知道。”南夕搖了搖頭,將視線放往窗外。
臨近冬天的天氣裡,已沒有多少人會在晚上出門了。
“你不知道?”晏揚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語氣裡帶著些許自嘲的意味,彷彿這些日子來的相處都只是他一廂情願自導自演的夢。
“是我的問題。”南夕急急補充道,轉回頭對上他的目光,含著歉意和愧疚。
“我父母,我小姨,甚至是我身邊的很多人,我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感受過婚姻的美好,甚至一直都覺得這是一件把兩個人綁在一起然後丟下深淵的事。如果兩個人同心那麼遲早能爬上來,即使這個過程可能會要幾十年;如果不同心,那麼隨時隨地都會分道揚鑣,如果有孩子,就會有一根看不見的繩,即便這兩人背道而馳得再遠也終歸會被繩子拉著,幾十年後或許和解,或許老死再不相見。”
晏揚肚子裡那點氣在聽完這番話後也散了,他與南夕不同,父母就算偶有爭吵,但最終都會和好如初,在他能感知他人情緒的二十幾年來,一直都覺得父母恩愛家庭和睦,並且堅信只要深愛對方任何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他們生活在完全相反的家庭環境裡,成長於截然不同的家庭氛圍中。
“我剃過寸頭,其實當時是想剃光頭的,我一直有出家的衝動和想法,只是我媽覺得剃光頭不好,才留了幾寸的。”南夕笑著說道,那段離經叛道的日子反倒是她活得最從心最愜意的日子。
晏揚看向她如今的長髮,想不通一個女孩子對紅塵多失望才會整天想要墮入空門,但現在多少有些理解了,她不能拋下一手將她養大的母親出家,便只好拿頭髮來解氣。
“當時很多人都說我很有勇氣,也有很多人問我是什麼事情讓我這麼想不通,其實都沒什麼,我只覺得我需要去一件我能掌控並且做完很爽的事,頭髮嘛,無非就是長得慢一點尷尬期長一點,但它總會長長的,我只要那一瞬間完完全全屬於我自己,不需要顧慮任何人不需要考慮任何事,開心就好了。”
南夕說著,抬手順了順肩上的髮絲,曾經刺手的毛寸終於有一天變回了柔軟的秀髮,說起來她多少還是有些懷念那段我行我素的日子的。
“我知道你從小生活在幸福美滿的家庭裡,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人像我這樣缺乏安全感,但是晏揚,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晏揚搖搖頭,伸手將她快要擰成麻花的手握在手中,“和我回家吧,去見見他們。”去見見你從來不曾感覺過的美滿幸福。
聽到這話,南夕想都沒想就要拒絕,可還沒開口就又聽到他說:“你不能把自己困在原地的胡思亂想,做自我建設,怎麼著也得走出來看看,才好有心理建設的模型不是?”
是啊,每一次但凡她對婚姻有那麼點期待,瞬間便會被身邊人的例子打回自己的圈圈裡,可如果去看一看呢?去看看他的父母,看看他的成長足跡,去切身感受一次真正的美好的家庭生活,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排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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