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夕進門後看見的第一幕景象,便是像被強盜土匪洗劫過的客廳。
沙發橫七豎八的放著,茶几歪在一旁,就連凳子都是睡倒在地的,更不用說散落一地的小東西。
“什麼情況?”她放下包,摸去廚房拎了把菜刀在手,向著傳出“乒鈴乓啷”聲響的臥室走去。
虛掩的房門透出昏黃色的燈光,一道人影背對著門口正在床上堆起來的衣服裡翻找著什麼,南夕握著菜刀小心靠過去,眯著眼打量了半天才認出來這個找東西把自己都找得瘋魔的人居然是明夢。
“你幹嘛呢?”南夕放下刀,一把推開門,確認了是明夢後她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半跪在床上翻東西的人聞聲回頭,髮絲凌亂眼圈凹陷紅腫宛若鬼魅一般。
“你回來了。”明夢的聲音比她的形象好不到哪去,看見南夕後反倒放棄了翻找,轉身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什麼情況?幾天不見怎麼成這樣了?”南夕順手把刀放在她的電腦桌上,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替她整理著頭髮。
明夢吸了吸鼻子,瞥一眼桌上的刀笑了,“你以為家裡進賊了?”
“可不是?客廳都被翻成那樣了。”南夕坐在她身邊,手上依舊沒停。
“要是真進了賊,你一個人就算拎一把西瓜刀也不是對手吧。”明夢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我沒那麼莽撞,真要是賊我……”南夕理順她最後一綹髮絲,順著話說道,可放下手時卻對上了明夢心如死灰的眼神。
“夢夢?”南夕的心突然慌了,眼前的這個人向來都活得恣意逍遙,何曾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南夕,我要回家了。”明夢紅著眼看著她,原本就已經慘兮兮的面容頓時又添了一份悽苦。
“沒關係,回家就回家,沒事的。”南夕坐近了些,抬手攬住她的肩頭輕輕拍著。
“可是工作室……”明夢哽咽道,她們曾經設想過如果有一天其中一個人要離開,那麼另一個人該何去何從,只是當時並沒有什麼計劃和答案,如今卻是無可逃避的現實擺在了面前。
“你還想做嗎?”南夕低頭沉吟一會兒問道。
“我不知道。”明夢搖搖頭,“我現在看到好的風景還會想該怎麼樣去構圖,白平衡調多少,iso和快門光圈怎麼設定,可唯獨沒了拿起相機的衝動。”
南夕起身拿過桌上的紙巾,抽了兩張遞給她。
明夢是她見過為了夢想做出最大努力和付出最多的人,可也和無數有夢想的人一樣,在某一時刻,這場夢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家裡是不是出事了?”等明夢稍稍平靜下來,南夕才輕聲開口問道。
除非是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否則就按明夢為了攝影夢和家裡吵的幾乎翻天的情形來看,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下這一切回家的。
“我爸,被查出了肺癌,不過還好是早期。”明夢用紙巾緊緊按在眼睛上,用力之大甚至都能感覺到眼珠被擠壓的疼。
南夕舔了下唇,卻不知該從哪裡開口安慰。
“我算了算這幾年做攝影的賬,卻發現家裡人生病,尤其是生大病時,我可能連長時間住院的錢都交不起,更沒有什麼社保醫保之類的福利能緩解壓力。”明夢放下手,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南夕,夢想在現實面前其實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