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晃動,一時明暗交替。
宴澤看著面前的人,緩聲問道:“這個推手,當是誰?”
“自然是你,亦是我。”
“該從何處入手?北方邊境還是京城?”
“其實都可以,然而若想事半功倍,兩邊一起是為最佳。”
“願聞其詳。”
燭火搖曳之中,天下為局,眾生為棋,江山社稷,謀定而後動。
談話結束之時,夜已深,因為有下過命令所以一直無人來打擾,此時晚風陣陣,只聞蟲鳴。
在最後宴澤忽然笑了笑,狀似感慨道:“世子這佈局,屬實是不留退路啊。”宴南絮的謀略十分精妙,但同樣步步驚險,一旦開始便毫無退路……尤其是最後那一步棋……
“於我而言,‘可行’便一定要成功,三殿下是還有什麼顧慮嗎?”
“不,”宴澤笑著搖了搖頭,“你說的對,不必有什麼退路,我從京城逃出來起便沒有退路了。”
宴澤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他絕不會允許自己躲藏一世。
“那麼總體便按世子所言,不日我將啟程前往邊疆十六城,京城就暫且交給世子你了。”
宴澤起身正式行了一禮,宴南絮亦回禮致意。只是大概剛剛坐的太久,宴南絮起身後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微微皺眉,似乎不太好受。
宴澤見狀愣了一下,幾番考量後還是問道:“無意冒犯,但我想知道,此番你助我,事成之後你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世子不必多慮,只要我能夠給的起便可。”
宴南絮實在是個太完美的合作物件了,他的父親弟弟慘死與宴津不共戴天,自己又身中劇毒命不久矣,與他合作宴澤既不用擔心背叛又不必擔心他有太多野心,所以宴澤需要確定,確定一切事宜後才可以絕對的安心。
聽了這話宴南絮頓了一下,然後直視宴緩緩道:“確實有一件事。”
“是什麼?”
“我不要其他任何東西,只求一件事——活捉宴津,待到登基大典之日,由他戴面具上臺完成典禮,在那之後他全憑你處置。”
這個要求屬實是宴澤沒想到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有必須如此的理由,不過三殿下放心,此事只會有你我知曉,典禮本身不復雜,不會有其他人發現的。”
宴澤沒有立即回話,宴南絮也不著急,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待著。
最終宴澤搖搖頭道:“這要求實在是離譜……”那般隆重的登基大典搞這種事,要叫那些崇拜皇權的老學究知道了估計能抵死上奏痛罵,然而宴澤又話鋒一轉,“不過,僅僅是離譜罷了,未必不可行。”
說到底那登基大典不過是個儀式罷了,而且,這事並不外傳,他人皆認為自己跪拜的是宴澤,那麼如此所謂的真相就不重要了,世人認為看到的是宴澤,那他便是宴澤。
宴澤看著宴南絮,認真道:“我答應你。”
“多謝三殿下。”宴南絮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他早料定了宴澤的選擇。
看來一切都是在宴南絮的意料之中,從設局將宴澤下獄開始,一切便由他來主導。
說實話這種被掌控的感覺不算特別舒服,但宴澤也不想太過在意,雙方利益不構成衝突,又有一致的目標,那全心全意信任合作才是上策。
“夜深了,今日我便不打擾了,世子早些休息吧。”宴澤先行道別。
開啟門,外面的冷風吹進屋子,春寒料峭,倒也叫人打了個哆嗦,屋內燭火被吹的忽明忽暗,一時間滅掉了不少,更顯得冷寂。
忽然間的受寒讓宴南絮的身體立即有了反應,不再只是輕微的咳嗽幾聲,而是怎麼都停不下來的劇烈喘息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