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樸素的小屋、古色古香的傢俱、潔白牆壁上懸掛的孔聖畫像、書案上擺放整齊的竹簡。
仍是那間內舍,卻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女朗朗的讀書聲。
睜開眼睛,蘇牧風再次踏在內舍的實木地板上,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場景,眼神卻已不復之前來到此地時的溫和,而是冰冷至極。
“石臺上對壘的二人、樓閣上觀戰的師長、圍在兩側的學生……是韓菲上次提到過的‘文比’嗎?”
回想著剛剛腦海中閃過的畫面,蘇牧風又想起了上次給韓菲講課的時候。
在中途歇息時,她曾提到過,稷下學宮每月的月末會有一場文比,用來考校稷下學子。
文比的形式自由,可比詩文歌賦,可比眾聖經義,也可比陷陣搏殺。
勝者中取前三名,可以得到稷下學宮中常駐的一位半聖的指教。
“稷下祭酒荀聖前些日子去聽孔聖講道,這段時間由墨家的墨聖代為執掌學宮。菲過去聽講的多是儒家的聖道,還沒接觸過墨家,倒是有些感興趣。”
“所以,這一次,菲對文比前三名勢在必得。”
“如果先生有空的話,可以前來學宮的離庭觀戰嗎?”
當時的韓菲,意氣昂揚,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眼神中透露著些許期待。
那時,蘇牧風看著她,就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在向姐姐炫耀得到的嘉獎。
因為稷下學宮文比的時間定在上午,蘇牧風脫不開身,所以他當時也只能笑著揉揉韓菲的頭髮,並不說話。
當時的少女,笑容依舊不變,卻顯得有些落寞。
她性格孤寂,自從進入稷下學宮以來,就幾乎沒有交過任何朋友,與稷下先生們的關係也是十分惡劣。
往日裡,她即使文比次次大勝,取得頭名,也沒有可以傾訴歡欣的物件。
她只能默默離開離庭,離開那些沉浸在文比之後的宴飲中的同窗,回到內舍,繼續日復一日的徹夜苦讀,直至下一個黎明。
即使是現在,終於有了一個能夠理解她的先生的現在,這樣的孤獨也要持續下去。
那個時候,看著表情這般落寞的少女,蘇牧風心中一痛,也生出了屆時前來觀戰的心思。
“可沒想到,等我真的來了,卻是這樣的情形。”
從剎那間的回憶中清醒過來,蘇牧風嘴角的笑容有些微微苦澀。
他大步走出內舍。
目光冰冷。
殺機四溢。
……
……
行走在迴廊之上,蘇牧風身側時不時走過三三兩兩的稷下學子。
這些人在交談之餘,卻一個也沒有發覺身旁穿行而過的蘇牧風。
蘇牧風現在的生命形態並非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個跨越位面降臨中洲的位面投影。
在一般情況下,中洲位面裡能夠影響到蘇牧風的存在,只有抽象的“規則”,就像重力與光的物理法則。
除去與蘇牧風有跨位面連結的韓菲之外,不能與自然法則合二為一的人類,即使是聖人之境,也不可能感知到蘇牧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