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聞言笑意又深了幾分,側頭看向她,帶著幾分遺憾:“這可如何是好,原想過來見你一面我便滿足了,總之過幾天老太太生辰又能見到的,可愈待愈意猶未盡,怎麼辦才好?”
寶璐低頭帶著笑抽回手,謝嶠握著嚴密不許她抽走,寶璐順勢在他腰間推了兩下,“難道要我哄大人才好嗎?”
謝嶠挑眉,興趣盎然:“有何不可?”躍躍欲試之意溢於言表,想了下又歪低頭問寶璐:“不若我將婚期提前可好?”
熱氣湧上寶璐臉頰,她抽不回手,只得又往他腰間推,嗔目道:“這都滿城風言的了,若改期叫人怎麼看,是沈家急的嫁女,還是謝庭玉樹耽於女色。”
“天下人喜歡挑刺,自打我出仕就未停止過,我並不在意。”
“我在意,”寶璐脫口而出,見謝嶠微詫,雖臉紅但是自己確定了心意也不欲掩飾,看著他道:“大人不在意我在意,大人出仕雖是有違祖制,但除了謝家祖宗別人也不能說什麼,偏偏那些自命清高的人對此好發意見彷彿折了他們家的門楣似的。再一個大人在朝廷所為雖然為人記恨,但捫心自問,大人這些年查處的哪一個不是貪贓枉法的,便是我父親雖無大過但到底有些曖昧。此次我在夔州親歷,各處郡縣衙門雖有懶政之嫌,卻無假借賑災貪贓之事,可見大人這些年所為不但除了害蟲對這些人亦有震懾作用,後大人行巡撫之職下來周全排程更是為人稱頌。這些年大人挖這些蛀蟲自然是被人含恨在心,三人成虎,大人難免受口誅筆伐,天下人人雲亦雲,卻不曾見到這些年朝堂內外都清明許多,前幾日我還聽大奶奶說大哥哥的大學士還是大人舉薦之故。別的人寶璐不瞭解,大哥哥卻是知道的,最是謹身賢能有老太爺遺風,在翰林院苦熬多年,就是因為老太爺還有一分氣骨之故。大人還恐與我定親之故,讓人閑話用人唯親,讓人輕視了大哥哥的才能,周折別人舉薦,由此可知大人並非自私之人而是存了一分鞠躬盡瘁之心。天下人不知大人,寶璐知大人,寶璐既知大人便也在乎大人,不願大人平白無故遭人誤解。”
寶璐這些時日在家也聽了不少的事情,在程氏處聽到此事才感慨謝嶠的用心,回去又細細思索,這些年謝嶠所懲之人確實沒冤枉他,在夔州之時,行政大刀闊斧並不思及自身會擔何種責任反倒是從民生出發,對比汪知府等人高下立見,且這次聖上欽點巡撫之人,聽大哥哥說出去之前與謝嶠密談許久,下去之後亦是令至效達,又思及王參知與他交好,她在謝府時所見謝嶠又是那般日夜勤勉忙於朝事,便是清高如老太爺亦是將他的字拿來讓他們練,若非有一分欣賞謝嶠,若謝嶠真是那般禍亂朝堂之人,有氣骨如老太爺必不肯折了這一分氣骨。
謝嶠眼眸進亮,不禁握緊了寶璐的手。他當初入仕途一是因父母被貪官所害心有不甘,二是不願老太太晚年清苦,三是亦有一分學以致用之心。他本不欲誰理解他的所為,只道自己心中無遺憾便罷,如今寶璐這一番話倒叫他心裡生暖。寶璐雖被謝嶠抓的發緊,依舊是給了謝嶠一個明亮的笑容。
謝嶠問她:“你不恨我利用你了?”
寶璐微微有些赧意,抿了一個笑意道:“以前寶璐不明就裡,只知道大人利用了寶璐,覺得大人為人著實無情,但如今寶璐知曉了,大人為國事捨身斡旋,對內宅亦有一份仁厚之心。原先寶璐也有一些驕傲,如今說來也有些不好意思,”寶璐瞥了一眼謝嶠,不再去看他,道:“假使一種情況寶璐動彈不得非得要選擇一個人嫁了,那麼寶璐還是願意選擇大人,即便大人姬妾成群,但為著大人這個難得的人,寶璐也甘願。”
謝嶠大笑:“上天待我謝嶠不薄。”笑罷,又深切的望著寶璐道:“你放心我並非濫情之人,只是情勢所迫少不得逢場作戲,心中卻只有你一人爾,日後也不叫你煩憂。”
寶璐璀然一笑:“我信大人。”
謝嶠展笑,彷彿春回大地瓦解了冬日的冰冷,他拉近寶璐道:“我年少時為惡心那些衛道士,將謝家祖訓違了個遍,一有遷怒之意覺得父母是為謝家名聲所累才去請命為人所害,二是不想自己所為為謝家名聲所左右,所以我樣樣都違背了,祖訓有雲‘格物致知’我偏要入仕,祖訓‘夫妻相敬如賓,勿要姬妾擾亂家宅致夫妻離心,擾人心志’我偏放任姬妾成群,且不覺有何不可,此刻才知有一人與你心意相通實為人間快事,此一項實乃祖宗經驗所談。”
寶璐忍俊不禁,捶了他一記,“哪有人說情話把祖宗家訓搬出來的。”
謝嶠俏皮一笑,“覺得這條家訓實在是好,我要不遺餘力讓子孫貫徹下去。”
寶璐眨眨眼道:“大人多年未娶妻,說親的許多家都是這般巧合結不成親,莫不是也在守這條家訓。”
謝嶠喜歡寶璐對他探究,他覺得這是在乎的一種方式,她既主動問起他樂得交代,“雖是違祖訓入仕,心中亦帶幾分理想,平生志未達,不敢輕易婚嫁唯恐耽誤人家姑娘。”
寶璐想起在謝府那段時日,謝嶠十有八九都是在外書房忙事,別說沉溺美色連看上一眼都沒空,嘆道:“大人著實忙碌。”
謝嶠不欲使她憂心,戲謔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獨守空房。”
寶璐面色充血,抬手就要捶去:“哪個在跟你說這個!”
謝嶠笑眯眯的抓住寶璐的手,順道在白潤的手上親了一記,才放開她,愉悅道:“我便走了,你若是無趣想想我也是極好的。”
寶璐紅臉嗔了他一眼:“我日日要做的事要許多,沒得空想你。”
謝嶠深以為然,“準備成親的行頭也頗費人事,那麼你便在閑暇之時偶爾想我一記便罷。”
寶璐瞠目,這人怎麼臉皮厚起來完全不像個讀書人。
在寶璐愣神之際,謝嶠已經偷得香吻一記,未免佳人惱怒,識相的先出門去。
寶璐回過神之時,謝嶠早已瀟然離去,她摸著嘴間的餘溫,竟覺幾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