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黎的煙一根接一根點燃,熄滅,墜落。
煙盒空了,裴松墨的手微微顫抖。
時間一天天過去,不論何處,都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兩個孩子的資訊。
還?有希望嗎?沒人敢說?話,整座莊園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可?就在兩個孩子消失的第十天,一個電話忽然打到警局。
“請提供我們醫療幫助,我和我的弟弟被綁架了,我叫裴亦舟,他?叫裴寧,我們目前應該在一個廢棄採石場的倉庫裡。”
撥號人正是消失了十天之久的裴亦舟。
這讓人匪夷所思。
他?們以為?這兩個孩子早就遇害了。
而等警察趕到現場,那血腥慘烈的情況讓所有人胃酸上湧。倉庫門口,他?們只看見一個顱骨完全被砸碎,腦漿四溢橫流的中年男子。
那屍體已經開始腐臭。屍體邊上,是一塊沾血的石頭。
很?快,兩個孩子也被找到。大的抱著小的,小的那個已然完全昏迷。
太久沒有進食,裴亦舟已近昏厥邊緣,可?他?還?是牢牢抱著裴寧的小小的身軀,縮在倉庫能避風的一角。
直到警察到來,他?努力睜開眼?,啞著嗓子開口,喃喃道?:“救護車,救救他?......救護車,幫他?。”
他?指尖滿是鮮血挫傷和裂口,額角也一片青黑,血痕遍佈,可?那雙眼?睛執拗狠厲,叫人定定不敢呼吸。
少年,石頭,屍體,綁架。
那之後的一切太過混亂。
裴松墨和宋月黎氣都不敢多喘,直奔醫院,一路上車速飆到將近一百五十碼,吃了不知道?多少張罰單。
隔著醫院的病房的玻璃,他?們看見裴寧躺著,臉色蒼白,小小的一團,嘴唇已然烏青。
“過多aph息素刺激......腺體自發應激......不排除影響腦部功能的可?能性......很?多後遺症難以預料,是否能正常發育分化也不好說?,還?需要繼續留院觀察。”醫生面色嚴肅
裴松墨嘴唇顫抖。能回來就好,還?能回來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不間斷的輸液,抽血,檢查,會診。
兩截手腕,胳膊肘,後頸,還?有頭頂,數不清的針紮進去。液體在管中流動,最後彙進床上那一團。
五天後,裴寧醒了。
他?睜開眼?,迷濛的水霧覆了一層,使勁眨巴兩下才看清周圍的事?物?。
腺體很?痛,腦子很?暈。他?迫切地想要尋找一雙可?以握住的手。
他?伸手,摸索,而後抓住。
是爸爸。
爸爸的手指粗,捏在手裡很?有安全感?,可?自己為?什麼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就好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所緊握的手,要比這更小更涼一些。但那隻手攥他?攥得很?緊,和現在的爸爸一樣,還?帶著顫抖。
裴寧莫名好難過。他?的身體疲憊,精神漂浮著旋轉,被腺體的絞痛緊勒。好窒息。
他?使勁去想,可?越是想,那些模糊的記憶坍塌就越快。到最後不過一聲?轟然。它們粉碎,倒下了。
病房明亮,消毒水氣息在鼻尖縈繞。爸爸媽媽的眼?淚落在他?臉上,好濕,有很?多很?多眼?淚,他?們都好難過啊。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用那種失而複得的眼?神看他?。
胸腔短暫存在的情緒被抽離,裴寧茫然,開口卻是哽咽:“爸爸,媽媽,我......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