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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留下的錨點 “所以不論你在哪，我都……
“你?醒來之後忘記了一切, 不僅如此，因為腺體受到刺激，你?還時常昏厥。警察曾來問過你?, 但你?什麼都說不出?, 等到睡一覺再?醒過來，就連見過警察的事都忘了。”
“我們帶你?看?過全國最好的腺體醫生, 檢查次數多得數不清, 那段時間你?媽媽瘦了好多, 抽煙抽得特別兇，幸好, 我們最後得到的結果不壞。醫生說你?的腺體可以正常分化, 只?不過會比旁人更遲緩，雖然對?資訊素的感知削弱, 但仍有恢複希望。”
“除此之外，他還告訴我們, 你?的應激原因並不完全來自外界，還有一部分, 是?心因性的。在......被綁架那段時間裡, 小寧，現在的你?或許不清楚, 但當時, 你?應該很害怕，很痛苦。所以你?的大腦，腺體, 它們自發地?幫你?篩掉了那段回?憶，用來保護你?。”
“重新想起那段記憶，也許會再?度引發應激, 所以我們才選擇不告訴你?。”
裴松墨說得很慢，一樁樁一件件，將那些裴寧遺忘的過往鋪開，放到他面前。
裴寧心中空空，像是?被挖去很大一塊。他想把那裡填滿，但是?好難好難，因為不論他怎麼努力，還是?沒辦法記起來。
想問出?口?的問題好多，它們在腦海裡擰打，攪得裴寧頭很痛。
他猝然低頭，嘴唇動了動，問出?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那哥哥呢？哥哥他後來......怎麼樣了？”
太多未知，裴寧已理不清頭緒，但他知道，是?裴亦舟找來救援，也是?對?方一直抱著他，直到警察真正來臨。
“你?的情況不容樂觀，我們沒有精力再?分出?去。亦舟的病房就在你?隔壁，但他只?住了兩天?就出?院去了警局，”裴松墨說到這，緩了緩，“因為警方在那塊殺死綁匪的石頭上檢測出?了綁匪的血跡，以及——他的血跡和指紋。”
裴寧一怔，瞳孔倏然收縮。
哥哥......
“他年紀小，而?且這件事最後被認定?為正當防衛，所以對?他的影響並不算......”裴松墨說著，覺得不妥，將喉頭的話又咽下去。
影響並不算大？
裴寧不信。
哥哥那時候也才十歲吧。被綁架，陷入危險境地?孤立無援，還帶著自己這麼個拖油瓶。裴寧雖然不記得當時場景，但依然能想象。
暴力，言語羞辱，無止境的斡旋忍耐。微薄的期待升起又被踩碎，狹小的空間裡，充斥成年apha的資訊素，它們無孔不入，叫年幼的孩子瑟瑟發抖。
在無人知曉的廢棄工廠，不知道經過多少艱難終於逃離束縛。那後來呢？又不知道遇到怎樣兇險事情，於是?他別無他選，用盡力氣搬起那塊石頭砸下——殺了人。
病房的消毒水，他人異樣的目光，耀目燈光下的質問。最後的最後......他如獲新生，這真的可以嗎？迎接著他的，究竟是?寧靜，還是?套著枷鎖的自由。
裴寧垂眼，視線忽然模糊。
“事後警方查出?了真兇。那是?裴家分支的一個apha，原本風頭正盛，後來卻因為賭博欠下巨債。此外，他還與裴明渡在生意上有矛盾，並且矛盾不小，之所以策劃這場綁架，是?想拿亦舟做要挾來換取好處。當時你?們在一塊，他們為了方便下手，就將你?也牽涉了進去。”裴松墨嘆氣，看?向裴寧，卻只?看?見一個低下的頭頂。
“......爸爸，那十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此，裴松墨無法給出?答案，“所有問詢過程警方都沒有公開，亦舟自己也不願意說。他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你?還在昏迷，當時他坐在病房外面，說想等你?醒。
“可後來你?醒了，卻又不記得他，他來見了你?一面，就走了。”
“那他什麼都沒說嗎？一句話也沒有？”裴寧追問。
裴松墨短暫沉默：“病房外，他問我，‘等他身體好了，我還能和他做朋友嗎？’。我當時告訴他，可以。”
但後來過了不知多久，裴寧的腺體有所好轉，醫生卻叮囑他們，最好不要讓裴寧接觸有關應激的人和事。
裴松墨如實相告，等到第?二天?，裴亦舟發來回?信。
[叔叔，如果想起那些會讓他很難受，那就請你?不要再?和他提起。不要再?提到寧江，也不要再?提到我。我一切都好，希望他也能早日?痊癒。再?見。]
很懂事，很讓人心軟的孩子。
裴松墨的理智總是?站在上風，於是?他選擇謹遵醫囑，將和當年有關的一切遮蔽在裴寧生活之外。
他們再?沒有相見，直到五年後，在機場獵獵的風聲裡。
一無所知的裴寧興高采烈，前所未有的開心，他蹦躂著上前，迎接那個曾經熟悉，如今卻又陌生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