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覺著他是個好苗子,於是抓著他不由分說一通練,給?裴寧這個向來樂呵開朗的小孩都整得有些鬱悶。但他鬱悶向來不過?兩秒,瞟兩眼宋月黎和裴亦舟,低頭給?自己加油打勁,沒?一會?兒又?跟沒?事人似的拍拍膝蓋站起來。
彼時裴亦舟身體情況不佳,不常外出,頂多在房子裡活動。
也不知怎的,從裴寧訓練伊始,他最愛待的地方就成了一樓正對著花園的視窗?。
宋月黎是極富情調的人,這扇窗戶開得大,近乎落地,上頭卻可以完全?推開。她讓人安了潔白漂亮的蕾絲紗簾,垂落的時候正好能遮住室內的人,影影綽綽,有日光的時候最漂亮。
那天,趁著李叔被裴松墨叫開,裴寧舒出一口?氣,稍稍側頭,想活動下僵直的脖子。他一扭脖子,不偏不倚對上了裴亦舟沉靜的目光。
“累不累?”裴亦舟趴在窗框上問他。
裴寧:“累!!”
看得出他是真累了,但這話又?不敢說的太大聲,生?怕讓李叔聽見?,可憐巴巴的。
“那你過?來點。”
裴寧一懵:“怎麼?了哥哥?”
裴亦舟從牆角拿起柄不知是誰落下的傘:“過?來點,我?給?你遮陽,你歇會?兒。”
誒,人造的陰影算是樹蔭麼??不算吧。
裴寧用0.001秒為找到了為自己作弊的藉口?,當即麻溜向窗邊挪了幾步,側身躲進?裴亦舟撐開的傘下。
那把傘很大,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開啟則遮出一片寬敞的陰影。
“這樣?涼快好多哦,”裴寧眨眨眼,乖乖道,“謝謝哥哥。”
裴亦舟不能見?風,他咳嗽兩聲:“不用謝我?,下次你訓練......我?在這陪你。”可以嗎?
想要長久駐留的人沒?把問題全?然問出,但裴寧卻頂著泛紅的面頰點起頭來:“你真的要一直陪我?嗎,那太好了!但是下次還是多穿件外套吧,這邊風大,哥哥你要當心感冒。”
裴寧鬼精,看了眼拐角又?看向弱柳扶風一吹就倒的裴亦舟:“哥哥我?跟你說,等會?兒李叔一來你就收傘躲到窗簾後面去,這樣?他肯定看不見?你。”
“嗯,聽你的。”裴亦舟掩唇微笑?
於是,那天的裴寧順利在李叔的魔鬼訓練下躲了懶,而後每每遇上這樣?的情況,裴亦舟都會?在窗邊陪著。剛開始只有一柄太陽傘,後來又?多了水,切好的水果,還有清甜的硬糖,也不知道裴亦舟從哪弄來的。
李叔回來,裴寧就將那糖壓在舌根底下,而一旁屋內的窗簾簌簌抖動,像是有風吹過?。
這是屬於他們的小秘密。
裴亦舟記得,裴寧也沒?忘記。
“到了,就是這!”他們下山坐的是落喬山特有的觀光車,大概是李叔事先打過?照顧,這輛觀光車竟然穿越了好幾座私人場所,徑直將他們送到了射擊館門口?。
李叔的射擊館大門氣派,只是......大廳正中央放著他自己的教練資格照,剛落地的裴寧措不及防和照片中的人來了個對視。
“怎麼?辦,我?突然有些腿軟了。”世界一級退堂鼓大師轉過?身,毫無徵兆地開始了他的演奏。
裴亦舟笑?著揚了揚下巴:“晚了,你看那是誰。”
“裴寧!”從射擊館裡走出來的李淮喊話聲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快五十的人,“過?來點,站那麼?遠做什麼?,我?還能吃了你嗎?”
裴寧抖了兩下,轉過?身,拉出一個笑?:“李叔,好久不見?。”
“別抖了,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我?怎麼?可能還訓你,當三歲小孩呢。”李淮笑?得爽朗,“你說還帶了人,是誰啊?”
裴寧聞言一歪頭,把身後的裴亦舟露了出來,“我?哥哥,李叔你還記得的吧。”
李淮目光銳利,在裴亦舟臉上打了個轉,那些打量中的鋒利減消:“記得。而且記的可清楚。”
“啊,那會?兒你們打過?交道嗎?”裴寧疑惑。
李叔當警衛的時間不長,那段時間裴亦舟幾乎都在生?病,不怎麼?出門,裴寧還以為他對哥哥只是有所耳聞罷了。
“你以為你李叔我?在部隊裡是吃素的?”李淮笑?著領人往裡走,“我?問你,記得我?以前是什麼?位置麼??”
“狙擊手,這個我?知道。”裴寧跟上。
李淮腳步微頓,回頭看了眼恨不得粘一起的兄弟倆:“所以啊,我?是狙擊手,眼睛就是我?的命。以前——我?看得見?。”別以為你們那小動作多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