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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那邊可不知道,邢氏已經開始琢磨著明天想問問他們這房的下人了。
最擔心的人莫過於王嬤嬤了,因為她那時候在老祖宗院子,中秋當天說是在屋子裡沒出門的,也就是說,一整個白天晚上,都沒人見過她,要是大房真的查下去……嚇!
丁十三有點擔心了。
而同樣是二房,趙姨娘在院子裡小聲嘀咕:“哪有這麼笨的賊,就偷一百兩?”要是我怎麼也得拿個一千兩!
殊不知那賊也是覺得虧:【誰知道那邢氏沒事兒的時候就愛數著銀票玩?還這麼快就發現了,本來老子還想細水長流的!早知道就全部拿光了。】
由此,諸位看官也可知了,榮國府的家賊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大房老爺賈赦是也。
當第二天清早,賈璉餵了長風松子糖,又說了一軲轆的好話,長風才點頭去幫忙的,因此,寶玉這一天還是騎備用馬匹上朝當值去的,可把備用的棗紅大馬給激動壞了:【長風那個小心眼兒愛撚酸的在前頭擋著,我盼著主人騎我的機會可真是千年等一回啊!】
然後寶玉下值回府的時候,就聽到了並不意外的訊息——家賊又找到了,和他想得一樣。
哦,因為早上長風吃人松子糖,與人辦事,勉為其難地跟著賈璉去了邢氏院子,邢氏對此也是半信半疑的,在賈璉拿著銀票給長風嗅的時候,眼睛一眨也不眨,深怕銀票出個閃失,等長風噴了一下鼻息之後,她心肝都跟著一跳。
再接著,區區小事難不倒長風,他掉頭對每一個丫鬟婆子都湊近聞聞,又很幹脆地走開。
這代表這些人都不是賊。
邢氏這下子可有話說了:“我就說了,要去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隔壁花園裡,一陣鴨子被掐住脖子的尖叫聲響起。
賈璉一看:【長風呢?剛才韁繩還在自己手裡呢,咋就不見了?】
眾人循著聲音趕過去,只見長風神氣活現地站在大老爺的竹躺椅旁邊,一下又一下地拿右前蹄點著對方,好巧不巧,正是大老爺下體。
這叫賈赦如何能淡定呢:“快把這畜生拉開!”老爺我已經癱了可不能廢了!!!
賈璉看長風這個樣子,很是不解:【這是說,銀票是老爺偷的?不能夠吧?】
賈赦昨夜帶著悔不當初的怨念早早地睡覺了,並且他才不知道寶玉這匹馬的神通呢,以為是賈璉借來玩兒的,遂一直啊啊啊地叫:“拉走,快拉走!”
眾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長風很不耐煩:【磨蹭什麼,就是他了。】於是下蹄又重了點。
再接著,大房的主子和下人們就看見——大老爺站起來了,雖然走路一瘸一瘸的,但是確實能走了。
原本這可真是一個好訊息,但是因為先前一百兩的事情,下人們都被邢氏恐嚇了個遍,現在基本猜到自己等人差點替大老爺背鍋,便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邢氏嗷嗷叫著,想撲上前去捶打這個不是東西的東西,又想到滿院子的下人在呢,遂把捶打改成‘輕拍’對方的背。
眼見老爺被太太拍得直咳嗽,賈璉也沒臉看了——這叫什麼事兒啊,找了半天的家賊是親爹!咱們這一房的一家之主!這麼眾目睽睽的,大房的面子要往哪裡放??!!長風也太不委婉了!
↑璉二爺,您指望一匹馬委婉地告訴你誰是家賊?
反正長風是盡馬事了,眼見沒人注意自己,於是叼起韁繩,噠噠噠自己把自己溜到東邊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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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聽聞此,倒是不太吃驚,原本他估摸著也應當就是那個不爭氣的大伯了。
賈赦偏癱多年,賈母畢竟還是心疼自己兒子的,得寶玉孝敬多,參片靈芝也會定量給賈赦。從前賈赦拿到了就轉手賣了換錢,或者討好人去,後來行動不便了,開始惜命,便自己吃了,吃了這多年,居然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啦!
偷邢氏的錢是臨時起意,想要少少弄點,拿來吊院子裡那些個滑不留手的小賤蹄子的,所以沒拿大額,想著日後少量多次……
結果這個美滋滋的計劃因為長風,胎死腹中啦!
這件事情,中午就搞清楚了,那一百兩的銀票也早在長風拿蹄子點著賈赦的時候,從他衣袖裡掉出來了——叫王熙鳳說,這還真是一件好事,要是老爺已經把銀票賞給了他屋裡伺候的丫鬟們,那太太可有話說了——至少提腳賣人是絕不含糊。
晚間的時候,眾人聚在一起吃飯,本該慶祝大老爺康複的,但是因為這個事兒,飯桌上氣氛都怪怪的。
食不言地吃完一頓不太有滋味的飯,別個人都有眼色地告辭了,賈母留下了大兒子和大兒媳。
她先對賈赦說:“你這個沒出息的,做賊竟偷到你媳婦兒房裡去了,你咋不來我這兒偷呢?”更要命的是,偷人也便罷了,還可以說是大老爺們的通病。偷錢!偷錢是個什麼意思!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府裡有一個算一個,從蘭哥兒開始,一溜沒娶媳婦兒的孫子可怎麼辦?!
賈赦怎麼敢承認他是真的考慮過這個可能性的,不過因為能下地行走也不如從前,怕走到半路被人撞見,才放棄這個計劃的。
但是對著老母親,他嗚嗚咽咽地哭慘了:“老祖宗啊,兒每個月只有那麼點月銀,兒子慘哪,想吃點喝點什麼,都要看邢氏的眼色,邢氏這個毒婦,對兒是不聞不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