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就有這麼湊巧的事兒了,我才和母親抱怨了幾句賈氏的風頭,就有人湊上前來薦自家姑娘,要替我分憂、固寵?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知誰中了誰的計罷了。】小胡氏彈彈指甲,對身邊的宮婢說:“我這尾指的指甲劈開了,幫我修剪掉。”
“娘娘可要換個顏色?花想容鋪子新出的水晶紅梅色指甲油正是走俏,聽說短平的指甲塗起來、再貼上金色的花鈿,最是好看。”宮婢瞧著小胡氏瑩潤的指甲尖裂開了,覺得有些可惜,遂鬥膽問了一句。
“試試吧。”
當晚,皇太孫過來用飯,看小胡氏身後站著伺候的宮女好似新面孔,於是頓了頓擦帕子的手。
小胡氏只作不知。
吃完飯,客客氣氣地寒暄幾句,皇太孫又去了前頭書房。小胡氏看著下午新做的指甲,嗤笑一聲:不過是大哥笑二哥罷了,既要……還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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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寒冬臘月的,我怎麼還聽說你還要帶著寶丫頭明兒去白雲觀?”薛姨媽來陪著賈母閑聊的時候,賈母半眯著眼睛說。
薛姨媽心頭一跳,然後連連說:“還不是我最近睡得不太好,她便說要去替我求個平安符。”
賈母點點頭:“寶丫頭是個好的,孝順。要我說,老二家的出門交際的時候,多帶她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你說是也不是?”
薛姨媽點點頭,在心裡苦笑:原先想著我兒和寶玉親上加親的,便耽誤了我兒的時間,沒想到這寶玉的婚事,自家姐妹說了不算數啊,如是,只能臨時抱佛腳。賈家是不指望了,除了寶玉,剩下西府就一個庶子賈環,東府的幾個還不如賈環呢……只祈禱明日去白雲觀一切順順利利。
……
次日,薛家三位主子盛裝出門。
到了白雲觀,前後男女眷就分開了。
薛蟠搖著摺扇和小胡少爺寒暄:“您辦事,可真是這個。”邊比劃了大拇指。當然,呆霸王心裡頭想的是:【哼,傻了吧,見到我妹子一個側面,就開始神不守舍,後悔了吧?】
小胡少爺暗贊一回:【這薛蟠的妹妹,還真是幸好不像他啊!】
且說女眷那邊,寶釵進香的時候,就察覺到有人在暗處看自己,等到了客舍喝茶的時候,又‘偶遇’了太孫妃。
薛姨媽和寶釵自然不能避開不見禮。
太孫妃客客氣氣地說:“我彷彿記得你是賈氏的表妹?”
一番寒暄之後,小胡氏賞了寶釵一塊花好月圓佩,又沖著薛姨媽說:“我就是看著這小丫頭投緣,回頭忙過這陣子,再找令嬡說說話。”
薛姨媽受寵若驚。
相比較起來,反而是寶釵更穩重,從頭到尾都是寵辱不驚。
在皇太孫妃的客院裡小坐了一刻鐘,薛姨媽和寶釵便告辭了。
出門了,薛姨媽搭在女兒手腕上的手還在抖。
直到回了梨香院,她才擔憂地問:“這事兒,咱們要不要和你姨母說一說?”畢竟元春也是皇太孫側妃呢……這事兒弄得,知會也不是,不知會也不是!也不知道到時候榮國府這邊會不會對自己等人有怨言?
寶釵垂下眼瞼:“還是沒影的事兒,媽還是不要聲張出去得好。”
“是是是,我兒說得對。不過趁著搬回去的功夫,我得開庫房給你點點嫁妝了。可不能虧待了我兒!”薛姨媽興奮不已。
【當年大表姐不過是一臺青帷小轎,我又如何能有十裡紅妝?】不過看著親媽興奮的樣子,薛寶釵也沒有潑冷水,只是覺得前途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是對還是不對。【但是不管哪一點,不能再只是指望姨母了。姨母此人頗為自私,大事,靠不住。呵,如今我的做法不也是同樣麼?人不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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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幾日,榮國府的人都知道了,薛家人要從梨香院子搬出去,回自己家住了。
史湘雲還去鬧騰了一遍:“寶姐姐,怎麼就這麼突然決定要搬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