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的小子和我玩的好,說他有一發小,原也是世家子,但因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讀書不成之後倒好似另有一番經歷,學了舞刀弄劍的功夫,現在想在京城裡定居了,遂想謀個生計,你不是要找陪練麼……”
哦,來攀關系走後門的。寶玉心說。
“那人姓甚名誰,秉性如何?”寶玉對於走後門一事情倒是不怎麼反感,本來麼,自己捱揍並放風聲要學武都是權宜之計,要他說,去經商也很有趣的好麼……
賈璉說道:“姓柳名湘蓮,人稱冷麵二郎。據說是個性情豪爽的漢子。”
“好麼,我且記下了,回頭託伍鏢頭關照一下。”
“行,做哥哥的先謝過你了。”賈璉自覺完成了狐朋狗友的託付,是一身輕松。
寶玉笑道:“只這麼謝可不夠,等我能起身了,定要叫璉二哥出出血的,上等的席面要一桌。”
“可別,你也知道我自從娶了你二嫂子之後,兜裡統共就不超過十兩銀子,請你吃了席面兒,回頭出去應酬就要捉襟見肘了。”賈璉的話半真半假,兜裡只有十兩銀子是真的,但是出去應酬都是掛賬的,需要真金白銀掏出來的,不過是給粉頭的賞錢。至於酒菜席面回頭自有掌櫃的派人來榮國府會賬,哪裡需要從爺們的口袋裡掏錢了?他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小金庫,進項越來越少,要不是前一陣子皇後娘娘去了,京城秦樓楚館、胡姬酒肆都歇業一百日,好歹叫璉二爺緩了緩……
目送半真半假、一個勁兒哭窮的賈璉遠去。寶玉皺了皺眉:“嬤嬤,今年發與你們的炭可是足的?”
錢嬤嬤領著一月二月收拾桌面,聞言猶豫了一小會兒,然後輕聲說:“我與一月到六月的炭火份例自然是足的,不過聽說小丫鬟們一個勁叫冷,說今年的炭煙味大,要是不開窗戶太嗆人……”
寶玉心道,今年確實是嚴冬,炭的價格應當是比往年高一些了,然而,造成叫小丫鬟叫苦不疊的根本原因,還是——榮國府的財政出了問題吧?因為財政問題所以今年採買的炭成色不如往年,既不能省了主子們的,也不好苛待在主子面前有頭臉的下人,那麼剩下的三等、雜活丫鬟們就苦了。
寶玉從前就默默留心過榮國府的收支情況,因為他親娘執掌全府的中饋呢,很是容易就聽得幾耳朵。
這府裡,爺們中有俸祿的就三人:賈赦是一等將軍爵,俸銀410兩,祿米410斛;賈政現在是四品官員,俸銀105兩,祿米105斛冰敬、炭敬另算,也沒有多少);而女眷之中,賈母是超品,歲俸700兩、邢氏同賈赦也是410兩、王氏105兩……
這一相加,統共就不到兩千兩,額外收益大約就是三節兩壽三節是指春節、端午和中秋,兩壽是指官員本人和夫人的生日)收到的隨禮了,可是這是有來有往的,要是不想日後被人揹後指指點點斷了交往,就不能只進不出。所以這額外收益也是一項非常規支出。
另外,本朝開國之初的時候,老榮國公置辦了大量的田地,大部分都在金陵老家,加上祖田,所産出大部分歸族中安排,小部分送來京城;又一個收益相是當年老國公爺在京城附近建了好些個莊子,如今統共有八個,所産出的出息約莫二千兩;至於進京城裡頭的鋪面,當初是準備的最少的,倒是後來經過兩代媳婦兒賈母、王氏這兩輩)的經營,掛在忠僕名下有一二十間,或租出去或做了買賣,具體收益寶玉不詳。
收入就是這些,那麼支出呢?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月錢二十兩,共60兩。
賈赦、賈政按二十兩算,共40兩。
賈珠、李紈按五兩算,是10兩。
賈璉、鳳姐兒按五兩算,也是10兩。
寶玉、賈環、賈蘭、賈苒、三春每人二兩,是14兩。
賈赦的妾室月例二兩一個,長期維持在56個,算10兩。
二房的趙姨娘、周姨娘每人二兩,是4兩。
另外,三個姑娘每月還有二兩脂粉錢,是6兩。
少爺每年還有八兩上學的使用適齡的是寶玉和賈環,但是賈蘭也快了),如今平均每月1.5兩。
再者說,下人的月錢呢?
一等丫頭月錢一兩,賈母八個,邢王二夫人各四,李紈、鳳姐各兩個,寶玉與三春每人兩個,共48兩,
二等丫頭月錢半兩500個錢),賈母算八個,邢王二夫人、李紈、鳳姐、寶玉、賈環、三春皆是四個,共18兩,
三等丫頭月錢二百,賈母、兩位太太、兩位奶奶、兩位未成家的少爺、三位未出閣的小姐算每處八個,便是八十個。姨娘每人兩個,約是1416個,取整算是100人,需要花費20兩。
各處看屋子、雜使的丫頭算六十個,一百錢的月錢,共6兩。
婆子按雜使丫頭數量算,也有六七十個,但是月錢要高的多,得用的一兩也有,做粗活的二百錢也有,大約是要2030兩不等。
男僕小廝按婆子和雜使丫頭總數算,是一百二十人,月錢總和大約40兩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