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去那兒,我哥也肯定在那兒等我的。”
少年一路期期艾艾,想要開口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走了小半刻鐘,肚子又叫了。
可不是,寶應雖然只是個縣城,但是臨近河道,也算是小繁榮的,路邊飯館子、小鋪子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武師傅眼見少年又餓了,買了三個炊餅分了,笑笑說:“應當是不遠了,等見到你哥哥再好好吃一頓。現下你們的兄長都著急哩,倒是不好坐下大吃大喝的。”
十六皇子從來沒有邊走邊吃的經歷,一開始有些侷促,後來見賈寶玉都能自若地慢慢啃炊餅,於是他也大口吃起來。
畢竟少年人胃口好,十六皇子是比武師傅慢一步吃完炊餅的,而寶玉還在細嚼慢嚥。
“賈寶玉,我和你說個事兒。”
“沒吃飽?那分你一半。”寶玉小口小口的地吃,因為怕噎著。
“哦……好的。不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其實……我不叫曹炆,我也不姓曹。”話雖如此,十六皇子還是很自然地接過寶玉掰開遞過來的另一半炊餅。
“哦。”寶玉心道:【終於少了一半了,這小販好實在,餅子太大了,吃不完浪費!】
“我姓水。”十六皇子三口兩口又吃完半個餅子。
“哦。”當今皇上也姓水,水是國姓。然後呢?寶玉也吃完了,還掏出一塊帕子擦擦嘴,擦擦手。
“你就沒啥想問我的?哎,帕子也給我用一下。”
說話間,已經臨近縣衙了,寶玉看到青松帶著家丁一二在探頭探腦,很快他們就發現了自己和武師傅。
而守在縣衙門口身著藏青色短打的僕從打扮的人一看就是練家子,見到水姓少年也是激動地一邊叫同伴去通報,一邊迎上來。
眼見兩家下人都奔著自己主子來,寶玉整整衣袖與有過三面之緣最後一面感覺太不好了)的少年告別:“曹少爺,江湖路遠,不再見。”
少年有些難過,大約是覺得一天一夜與寶玉共度,同坐一艘船、同乘一輛牛車、同吃一個炊餅,也算是患難之交了,沒想到人家根本對自己一點也不好奇,也不願意理睬,還記恨著自己用假的身份欺騙他事兒,稱呼自己為曹炆。此時,肚子又叫了兩聲,十六皇子又難過又尷尬。
【感覺被嫌棄了呢……】十六皇子沮喪得很。
只見那怪力侏儒又伸手抱拳,咧了咧嘴,一副鐵齒銅牙小白兔的樣子:“喏,反正我大名也不叫賈寶玉,從前的事兒就那麼算了吧。在下榮國府二房嫡次子,姓賈,單名一個瑛字,現年七歲,乳名寶玉,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十六皇子頓時變得心情明媚起來,有模有樣地回禮:“在下京城人士,姓水,單名一個清字,年十三,行十六。”
“久仰久仰。”【哦,就是傳說中的皇帝幼子,石榴皇子啊。】
“幸會幸會。”【患難之交願意與我互通姓名呢,真好!】
十六皇子被下人領走之前,還正色謝過了武師傅,倒是顯得懂事起來。
…………………………
雖然一面久仰、一面幸會地互通姓名與道別,但是一同經歷運河大冒險的二人馬上都被聞訊而來的各自的哥哥包圍了。然後,剛才十六皇子醞釀起來的離別之情就算是白搭啦!
因需要問詢整個事情的經過,十一皇子表示賈寶玉暫時不能跟著賈珠他們回去。
【知道爺幾個是誰麼!】賈璉欲亮出自己等人的身份,被賈珠制止了這樣招搖的舉動:這幾人的身份明顯就不一般,那曹大人的庶長子不是說已經回江寧府給長輩盡孝了麼?怎麼出現在此地?此事怕事有蹊蹺。
所以賈珠只是客客氣氣地與對方通報自己一行人的來歷。果然對方青年聽聞之後,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自己三人身為國公之後,竟然是不被他放在眼裡。
既然一時半刻不能離開,賈璉與賈珠幹脆都跟著寶玉進了縣衙。
到內堂之後,十一皇子才亮出身份。
於是眾人紛紛拜見。
賈璉咂舌:【好麼,皇子都去咱們府上看過歌舞,給老祖宗拜壽呢。我還扯過皇子的褲腰帶!】
賈珠倒是已經猜到幾分了,現在也不算太吃驚。
兩家人,六個兄弟,再加上連夜從太原趕來的江蘇府臺大人府臺大人姓陳,與成縣令同音不同字)、在角落恨不得當做不存在的成縣令,滿滿坐了一屋子。
“這便開始吧。”論起官職是府臺大,但是扛不住在坐有三位的爹是皇帝!所以這第一句話 ,還是十一皇子說的,“小十六,你到底是怎麼被擄走的、又是如何尋回來的,好給我們仔細講一講。”
十六皇子一臉悶氣:“我餓了,先給我來點吃的。叫寶玉先說就是了。”
眾人一聽:喝,挺熟了啊,居然直接叫寶玉了。
寶玉從聞到桐油味兒開始說起,陳大人細細問了著火的時間、風向、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