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境。
那可?是?兩個活生生的大宗師!
天下間哪裡還有這般機緣,讓他們親眼見證兩位大宗師之間的較量?
只要能感悟到一分半點……
朝聞道,夕死?可?矣!
.
那每一下簡直是?有摧天坼地的力量,兩道身?影一者如墨一者丹砂,在天象俱碎之後宛如凡人一般打鬥,嘶嘯的風聲幾乎要將人的耳膜刺破。
煙塵被寒風驟然卷散,只見硃色的衣踞迎風飛揚,而在他身?前?數步,墨色猶如一道電光。
“讓開!”寧離忽然一聲厲喝。
那一團墨色直奔臉門,薛定襄頓時心道不好,然而他腳步似被無形氣機盯住無法動,下一刻,金光勁氣後發先至,將他重重打飛。
轟然一聲,薛定襄撞上遠處宮牆,五髒六腑一陣劇痛。
在他眼前?數寸,劍光流轉,逼迫得那一團墨色不得不止步。
少年嗓音一片冷然:“你堂堂一位大宗師,竟然也做這般要挾人質的卑劣行徑?”
他踏在朱簷之上,丹衣雲裳,半邊側臉明秀而冰冷,漫天的金光在身?後凝結做虛幻的影,彷彿神話傳聞中執劍下凡、裁決塵世的仙人。
劍光輝煥而明爛。
劍曰“朱明”,人為“東君”。
白帝城主的評語,赫然在所有人腦中浮現。
至於此時,李觀海仍不曾受傷。然而他望著宮簷上修韌挺拔的身?影,恍惚間竟似見到了?另一個人。
那雙漆黑的瞳眸中照映著虛幻的踆烏,與一點閃爍而不滅的血光。他從寧離眼中看?到了?無可?辯駁的殺意——
李觀海已經老了?。
年歲漸長?,已非意氣風發少年時,在蓬壺自我幽閉的日日夜夜裡,他自審著修為,因為昔年那一敗而愈發執著,纏繞於神,終成?心魔。他開始惜命,因為他並非未嘗敗績,他曾經被一個與他名字相似的年輕人打碎過驕傲。
而寧離並不曾。他的驕傲與生俱來,平生不曾動搖半分,壓制許久的修為在至暗時刻終於重回無妄,那幾可?以說得是?水到渠成?。
人、氣、神,三者合一,終於在此時加持到極致——
劍光相交,猶如雷鳴一般,拉出數道雪亮鋒芒。
——錚!
——錚錚!
震耳欲聾的相撞,眼花繚亂的騰挪,那兩把絕世神兵被催發到了?極致,天象乍變,半爿幽藍,半爿金光。
然而那金色的光輝後發先至,逐漸將幽藍逼至狹仄角落。
朱明如金烏迫下,攜裹灼人火浪幾欲噬人,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滄浪硬生生架住。
那一瞬時,兩人終於打了?個照面。雪亮劍身?倒映出寧離冰霜一般的面頰,彷彿沐浴在赤霞與雲濤之中。
他當真是?很年輕。
一個足以令所有武者都能心生悚然的年紀。
翻覆的一瞬,劍身?相錯,滄浪破肉,直直刺到盡處,與之同時,李觀海心窩一涼,朱明洞穿了?他的心髒。
寧離毫不猶豫,任憑左肩被刺穿,真氣覆在劍上,驀地轉動,便要打破李觀海靈臺。劍刃劃過骨骼,只聽見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然而那一時,李觀海不退不避,臉上陡然現出個詭秘微笑。
寧離瞳孔驟縮,剎那間反應過來,面容一變!
自知不敵、李觀海是?故意送上氣海、容他刺穿,那打的主意其實是?自爆。以他無妄境修為,只怕除卻寧離,在場無一人可?以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