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正在瞭解尹海川一案的前因後果。
天子有密旨,尹海川這個人是不是可用目前還不知道,但此人在奪嫡之爭中能順利擔任好幾年的順天府尹,又能在夾縫中保證自己的中立的立場,還能做一些有意義的政績,可見此人能力非同一般。
老皇帝不忍這樣一個有一些才能的臣子被朝堂爭鬥牽連到,他又不放心三司會審。
故此,老皇帝要求王守仁公開了解此案並暗中調查尹海川到底可靠不可靠。
不可靠,以他的能力這個順天府尹就別當了,找個地方當知府去吧。
若是可靠,順天府這麼大的地方可就要給他多一些活動的空間才可以了。
“真是奇哉怪也,錦衣衛突然就有了尹海川的罪證,難道張採在陛下不在京師的這段日子裡這麼囂張?”王守仁不信,與常隨說道,“此人投機倒把,是個出了名的滑頭,他怎麼可能會在陛下沒回京之前做這麼恣意妄為的事情?”
“那是在此前,如今的朝廷,太子之位懸空未決,諸王爭鬥的厲害。”常隨一邊收拾凌亂的資料一邊道,“何況當今天下之定國石在西陲,在西軍,在忠順王府。”
王守仁略一琢磨便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了。
錦衣衛指揮使乃至一部分千戶百戶如今都靠上西軍了,他張採是北鎮撫司鎮撫使,眼看著皇帝老去,他能不想點歪點子?
西軍靠不上,那就找個……
“或許待價而沽,或許還在觀察,但想辦法表現自己的存在感是肯定的,”王守仁評價,“可惜,他不該找一個能臣下黑手。”
這既是皇帝的利益之所在,也是西軍決不允許的,張採這是把自己親手送到了各方都討厭的位置了。
這時,汪直派人來傳令,讓他立即去調整禁軍。
常隨震驚了,此事怎可讓王守仁去?
“大將軍有令,”番子催促道,“大人趕快去,城防圖懸於大堂,青樓女子自由出入,京師軍備糜爛至此,大將軍已經生氣了。”
王守仁聽罷,怒火直往胸膛衝。
怎敢有人如此?
“好,我馬上過去,”王守仁暫時放下尹海川一案,急忙收拾行李換衣服,“最近不要送家信了,家裡內外人等少與人走動,可都記住了?”
常隨連忙答應,又安排人跟著,不多時,王守仁到東城,進門一瞧眾人,當即知道禁軍到底有多不堪一擊了。
兵沒有戰力,將毫無爭勝之心,東城所有哨位均有所缺,把守城門的人不看好賴,只看進出的人是否有那張臉。
正巧,王守仁趕到東城時,寧王府有人要出城,只拿著寧王的手令,十數個人洶湧而來,門前叫道:“寧王殿下有事,要我等夤夜出城,開城門。”
就這麼一說,真就有人敢大膽地去準備開啟城門。
“禁軍已經完全不能用了。”王守仁當即調令關外大軍過來接替,並召來寧王府的眾人,吩咐道,“即日起,城門封鎖後一概不準出入,你等回去告知寧王,此乃大將軍決議,不可違反。”
寧王府的人猶豫不決,都道:“真有急事。”
“你們的事情再急,能有國家安全著急嗎?》回去,此事沒有商量的可能,”王守仁吩咐,“回去告訴寧王殿下,規矩,還是要遵守一些的。”
來人再三請求:“至此一次!”
“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們走?”王守仁當即變色。
怎麼送?
“頭懸城門,傳示京師。”王守仁按住劍柄笑道。
別人說得出未必做得到,可王守仁真會這麼幹!
寧王府的人也知道好歹,一看這裡說不通了,立即迴轉去找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