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人困馬乏的軍隊。
可哪一個部落敢當他們睏乏?
不片刻,數十個頭人雙手捧著彎刀舉過頭頂,步行自各部而出,一起來到軍前,距離數丈便匍匐在泥土地上。
衛央曼聲道:“你等願戰願降?”
諸部都叫道:“願和,願和!”
“不勉強,待我等歇息過後,明日馬踏聯營,到時你等再降也不遲晚。”衛央回頭道,“命中軍將優丹提過來。”
優丹被他點了穴,被左右兩翼萬夫長提過來,吧唧一下扔在泥地裡。
衛央掉轉大槍開啟穴道,問道:“優丹,你願戰願降?”
優丹神色灰敗,半晌才說道:“你突襲,勝之不武,縱然要我降服,我也不服你。”
衛央輕笑道:“那很好辦嘛,你自選一匹快馬,回去罷,待你整軍完畢,我等自尋你廝殺。”
優丹大驚道:“你,你竟要放我回去?”
“我們漢人裡,曾有一位諸葛丞相,那是我十分敬佩的祖先,他待蠻人孟獲七擒七縱,我做不到那點,但擒你三次,放你三次,那還是可以的。”衛央道,“今放你回去,你可整頓兵馬,待選好決戰之日,我自引兵前來,你是高原上的梟雄,下次再若被我擒獲,你若不肯降,我也當成全你的身份。去。”
優丹忙起身搶了一匹駿馬,跳上馬背後,又目視衛央。
他怕衛央自後頭襲擊。
衛央瞧瞧那兩個俘虜,一笑叮囑道:“此番放你走,我還有一事,你將他二人的家眷送到這,記住,你若敢殺了他們,我滅你優丹家族。滾蛋。”
優丹策馬狂奔,跑出百餘丈,勒馬回頭望,見衛央坐在大纛之下,徐徐與諸部頭人發號施令,而身邊三千將士,竟無一人異動,他心中明白,遂長嘆:“牧仁部,自此只服他一人了。”
諸部頭人心情複雜,只聽那人說一句“要麼戰,要麼降”,他們只點頭,卻不說是戰是降,又聽他說一句“往後若敢對牧仁部老弱婦孺下手,你等家小難保”,又只好點頭,他便不說也無人敢再去報復牧仁部及其餘幾個部落。
衛央回頭吩咐道:“你們也當記著,欺負你們的,是牧仁可汗,是那個位子上的貴族,他罪惡累累,殺之當無妨,但若你等將彎刀砍在他老婆孩子的身上,你等也與牧仁可汗沒有區別。”
眾軍盡皆道:“只聽大人號令。”
“諸部老弱婦孺,倘若他們沒有拿起那彎刀砍你們,那也不可欺負。戰場之上,咱們與他們的丈夫,兄弟,哪怕殺得血流成河,那是咱們勇士的對決,彎刀若是落在弱者的身上,我們也就成了毫無底線的畜生,人,必要有底線,而後才可稱之為是人。”衛央道,“好了,爾等回去罷,軍不必退後,我視爾等如土雞瓦犬,敢有覬覦我大纛所率軍者,最是插標賣首。待我解決了優丹部,再與爾等理論高下,退下。”
諸部頭人忙退卻,但無人敢留在汗庭,一時四面八方諸部撤退,汗庭當即空蕩蕩的。
衛央起身目視戰場,嘆道:“可惜這麼多好男兒,走,接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