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望祖看著數百人馬下山往安定衛疾馳而去,轉身瞧著已懸掛大明軍旗的大帳欣喜至極。
有左右詢問:“衛小郎之名震懾西陲咱們是佩服的,可果真能為一路之將?”
關望祖示意他們瞧各營將士。
怎的了?
“自上山以來,我軍水米未用呢。”關望祖笑道,“所謂軍井未掘,將不言渴;軍灶未開,將不言餓;雨不披蓑,雪不穿裘,將士冷暖,我心自知,此所謂名將之心。如今五營分赴,六軍嚴正,雖不見排兵佈陣之奧妙,但已見行軍作戰之法度。”
隨從一瞧果真是這樣。
原本的營房頂上有羊皮保暖,衛央命人拆下來為體質不及精壯者加蓋帳篷,營房中火盆,如今也挪到了在外頭加蓋房屋的軍卒身邊。
“咱們竟沒有發現。”安定衛將士慚愧之至。
關望祖笑道:“我等世代為西陲軍將,老王爺待咱們沒得說,素來都是衣與咱們同,食與咱們類,這小子是學到了老王爺的統兵之法。好,如此以來咱們西陲便有兩個小字輩名將啦,走,咱們安定衛也當奮勇爭先。”
隨從們笑道:“如此一來郡主也可輕鬆許多。”
眾人不及進賬,莫日根引著數十人自山路上飛奔而來,手中捧一面黑旗,那是烏思汗的象徵。
其餘俘虜們俱都已經有活兒,有的幫著加帳篷,有的忙著取清水。
三三兩兩的,自也和明軍多了些交流。
黃金虎正在營房旁邊加起了足夠十數人就寢的帳篷,外頭又用泥土覆蓋,格根夫靦腆地問道:“大人是一營之將,難道要與旁人同住麼?”
黃金虎拍拍格根夫的肩膀大笑道:“行軍打仗,又不是在家裡抱著老婆過日子,講究那麼多幹什麼?不過你這皮襖好,行軍路上可當被子,也可當墊子,端得好東西。”
格根夫忙要脫下來,黃金虎駭然:“你想讓我捱打麼?咱們衛副將的軍紀那可是一等一的嚴明,我敢搶你的皮襖,少說也是五十軍棍,連降三級,這可與侵略民宿一般的過錯!”
格根夫撓頭,貴族老爺不都是這樣的麼?
“貴個屁,老子……那個我從小就是個吃百家飯活的,低賤地像你們的羊群踩過的荒草,若是沒有投軍殺敵,只怕是早就餓死在戈壁灘裡。”黃金虎教導,“你也要記住,若是將來當個十夫長,第一個須不可搶軍卒的東西。你若當了百夫長,縱然有人送你東西,你也要嚴詞拒絕,私下裡也不可掠奪。這是文明之師,而後才有威武之師,記住了?”
降卒們茫然無所理解。
“他孃的,怎地這麼笨?”黃金虎笑道,“不過我也不太懂這些,左右是好的,咱們越是這樣做,人家便越敬重咱們,前些天拿下tf,咱們不搶人家一文錢,人家反倒願意相信咱們,大約這就是將心比心,往後日子久了你們自會明白,來搭把手罷,快把這帳篷搭建起來。”
幹什麼?
“嘿,有幾個倒黴蛋,這幾日落下的功課多的很。”黃金虎怪笑,“多日未曾檢查,今夜恐怕他們要熬夜了,我就喜歡看這幫傢伙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入夜時,山中營房全然搭建起來了。
衛央仔細看過三山八寨十六個千人隊的名冊,歸順的自是要一一對照過,又讓莫日根幾人大略介紹,又叫党項族高手為斥候,將可立即納入軍中的命五營接收,將暫且不願意歸順的先約束在各營,到子夜時分,六軍俱已歇息,衛央才與高嵐吃了些麵湯。
末日更諸人心悅誠服,這不比外頭暖和的營房中,衛央端坐軍案半夜未動,手頭髮出軍令如流水般,細問名冊毫無遺漏,當真是他往那軍案後面一坐便有法度森嚴氣象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