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冷寂,雕花床榻蜷縮的身影在陰影中微微發顫。
冷非凡無意識揪著錦緞被褥,指節泛白如紙,耳際纏繞著族老們尖銳的斥責。
三年前議事廳的場景如毒蛇噬心——枯槁的手指戳向她稚嫩的肩頭,渾濁的嗓音帶著輕蔑:“黃毛丫頭,也想執掌大權?“
白日裡,她如履薄冰。
學堂課業與家族瑣事間輾轉,歸家後更需周旋於眾人喜怒之間。
垂眸斂眉時,脊背繃得筆直,活似寒風中瑟縮的幼竹。
稍有差池,便即刻低頭致歉,纖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陰影;若遇不滿,她攥著裙襬後退半步,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聲音發顫卻仍強撐著剖析事端。
即便委屈滿懷,也只能咬住下唇,任由淚水在眼眶打轉,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是無聲的抗爭。
每當眾人集體失智,她便如墜冰窟。
臉色煞白僵立當場,指尖觸及腰間冰魄魔杖,絲絲冰霜沁出。
魔杖表面父親親手雕刻的家族紋章突然發燙,燙得虎口發麻,彷彿在灼燒她的血脈。
她望向床前鑲嵌十二星辰的族徽,其中一顆星芒詭異地明滅,似在預示不祥。
稚齡的她,已開始思索深邃哲思。
提議遭否時,她攥緊裙襬渾身緊繃,嘴唇抿成直線,眼中閃過不甘;行動受阻,她轉身跑開,髮辮凌亂甩動,躲進閣樓跌坐於地,顫抖雙手捂住臉龐,壓抑的嗚咽從指縫溢位。
禁術的代價悄然顯現,每用一次,父親溫暖的笑容便模糊一分,而冰魄魔杖正將她的瞳孔染成不祥的紫色。
冷非凡,又名瓊妮·弗洛雷斯,貴為家族繼承人。
外界的嘲笑如影隨形,每當刺耳話語傳來,她攥緊裙角,骨節發白,嘴唇抿成蒼白直線,睫毛劇烈顫動,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無數個深夜,她蜷縮在衣櫃裡,壓抑的哭聲在狹小空間迴盪。
衣櫃鏡中,她的模樣竟與牆上手持斷裂魔杖的族長畫像有了幾分相似。
四月二十七日,烏雲壓城,暴雨將至。
她佇立在父親床前,凝視著毫無生氣的面龐。
床頭族徽在昏暗中閃爍,某顆星辰似比往日黯淡。
她指甲掐進掌心,眼神陡然堅毅,挺直脊背邁出房間。
長廊中,一幅畫像突然簌簌落塵,畫中族長的魔杖赫然斷裂。
踏入閱讀室,橡木門轟然關閉。
歷代族長的畫像在陰影中若隱若現,那些目光如實質般落在她背上,似在審視這個年輕的繼承人。
她瞳孔驟縮,右手緊握冰魄魔杖,左手攥成拳頭。
強壓慌亂,眉頭擰成死結,牙關緊咬,臉色發白卻毅然抬手喚出家族法陣。
星芒法陣展開的剎那,頸間金紋如靈蛇遊走,所過之處面板裂開細密血痕。
更可怕的是,與父親相處的溫馨記憶如指間流沙般消逝。
三道流轉的法紋間,暗金咒文浮現,那是禁忌秘術,每用一次都在透支生命力。
家族紋章突然光芒大盛,十二星辰齊亮,先祖之力注入的同時,刺骨寒意席捲全身。
“用禁術強撐,不怕遭反噬?”
曼蒂的怒吼裹挾著“朱蒂“的淒厲呼喚從樓梯間傳來。
七年前藏書閣的雨夜在瓊妮腦海閃現,曼蒂的警告與眼前的怒吼重疊。
閃電劃破天際,照亮曼蒂扭曲的面容——平素高傲的中下級魔法師,此刻雙目赤紅,犬齒暴長,額間青筋虯結,魔氣翻湧掀動裙襬。
“族長昏迷三年,你以為就能坐穩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