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在纖塵不染的床沿坐下,當年,她赤腳而來,留在這裡的舊鞋不合她的腳,想不到,他記得,即便認為她死了,他依然來打掃這裡,併為她準備了合適的繡鞋在這裡。
雖知不可能,但他還是一直希望她有一天能活著回來的吧。
晟哥哥……
淚眼模糊中,她仿若看到他蹲在她腳邊,拿著錦帕輕輕為她擦腳底的泥,仿若看到,滿地菊黃中,他嘴角帶血,目光憂傷地看著她,仿若看到他眸色沉沉,輕聲道:“小影,我對不起你……”
晟哥哥……
你如此歉疚,如此自責,如此委屈,可是,你何曾對不起我?
她仰面躺倒在石床上,任淚水無止盡的順著她的眼角滴落,濡溼床鋪。
朱嶠說的沒錯,她該離他遠一些啊,這樣,才能儘可能少的連累到他。儘管,她心裡其實……
但她清楚,她不可以,她也做不到,她始終無法忘懷,即墨襄,殺了她的父親,爺爺。
她可以原諒他,但她,不能放任自己去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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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如果,他是喜歡景嫣的,那麼,就讓他們在一起吧,他住的地方,太靜,太靜了。
而阿媛,她相信,她必定也是希望他能快樂,能幸福的。
所以,從今天起,放過景嫣吧。
心很痛很痛,像是有人在強行拔除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一株幼苗,痛得血脈幾乎要逆流。
但她又能如何?她自己種下,自己要拔的,再痛也只能忍著。
折騰了大半夜,終究是安靜了下來,卻依舊睡不著。
原來,即墨晟原本是要帶兵去剿滅幽篁門,她想,若是她在殷羅聽到這個訊息,定會驚出一身冷汗來,且不論他的兵馬是否能衝破幽篁門精妙的陣法,單是想象他與玉霄寒過招的情景已夠她心驚膽顫了。
這個關頭,有人將她送到了他的面前,並揭掉了她的面具,有意讓兩人相認,那麼這個人必須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清楚她和即墨晟的過往,知道只有她能阻擋住即墨晟的兵鋒。
第二,有能力在十二天內把她從殷羅最南端送至平楚雪都烈城。
第三,瞭解她和幽篁門,或者說,和玉霄寒的關係,知道她只要聽到這個訊息,必定會竭盡全力地阻止。
她搜遍腦海的每一處,也只得出一個結論,只可能是幽篁門的人。
或許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和即墨晟以及幽篁門的關係,比如說燕九,但,要篤定她一定會阻止即墨晟對幽篁門用兵,還必須知道她對玉霄寒的感情,她想,這世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兩個人知道,那便是,玉霄寒和滄月。
而且,幽篁門一直是製造奇蹟的地方,十二天,將一個人從殷羅運到平楚,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是天方夜譚,但對於幽篁門來說,只不過是眾多奇蹟中的一種罷了。
再者,宛月,不也正是幽篁門的地盤麼?
雖然知道他們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可心裡不知為何會這樣難過。
玉霄寒,為了自保,將她送回即墨晟身邊……他果真對她,沒有一絲留戀……
念至此處,只覺得萬念俱灰。
罷了,罷了。
她起身,轉眸看到床角的那幾雙繡鞋,用布巾將它們包了起來,想了想,終是褪下手上那串真的手鍊,將它放在繡鞋曾放過的地方,心道,就當,留個紀念吧。
既然是一切是幽篁門所為,那他們該不會傷害景蒼才是,剛剛聽朱嶠池蓮棹所言,即墨晟已放棄對幽篁門用兵,那麼,她也可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