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即墨晟的書房回到自己的住處,小影在燈下細細地比對著兩串手鍊。
燕九委實是做的精緻,就連那絲線的顏色和繩結的系法都一模一樣,要不是那點細微的瑕疵,根本無從判斷這兩串手鍊究竟哪一串才是她父親留給她的。
她收起手鍊,眉頭微蹙,不知燕九讓即墨晟用什麼作為交換條件才將這串手鍊給了他?雖然即墨晟不肯說,但她知道必不如他說得那般簡單,否則,燕九哪裡用得著費這心思?
如此想著,心中越發不安起來,她這次莫名其妙被人帶到他面前,不知又是因為什麼,他定然有事瞞著她。
既然他不肯說,那她就去城中探探,說不定能得到些許線索。
計議一定,她火速出門,還未到前院,卻見不遠處長廊盡頭有兩人緩緩走來,她忙隱入一旁的梅株後,於縫隙中細看,原來是朱嶠和池蓮棹二人。
只聽得池蓮棹道:“明天就是出發之日了,想不到少主突然改變主意,不知要改到哪一天。”
朱嶠沉聲道:“我看少主是不會去了,不僅他不去,他還會阻止皇上繼續打幽篁門的主意。”
小影心中一驚,幽篁門?
“為什麼?前兩日少主不是還跟朱程二位將軍就剿滅一事作了詳細計議麼?”池蓮棹疑惑。
朱嶠冷哼一聲,道:“為什麼,今日少主見了誰?”
“你是說,那個長的很像昔日影郡主的人?”
“像?她就是影郡主。”朱嶠道。
池蓮棹停住腳步,不敢置通道:“怎麼可能?當日,她那般重傷,又掉進了怒江,根本不可能活。”
朱嶠冷冷道:“我雖不知她是如何活下來的,但我確定那就是她。一看少主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又回來了。”
池蓮棹沉默片刻,道:“朱嶠,你當心了,我從你的語氣中聽出了你對她的介懷和排斥。你別忘了你曾因為對她動手而被少主驅逐過。”
朱嶠微微怔了怔,嘆了口氣,道:“我控制不住,一看見她,就好像看到了少主的軟肋。前幾年,我們都以為她死了,少主雖久久無法釋懷,但我心裡踏實,因為我相信沒了她,再沒有人能奈何少主。可她竟然又活著回來了。”
池蓮棹道:“你也別太篤定了,今日的少主不是昔日的少主。”
朱嶠道:“你是沒有看到少主的樣子,我篤定,即使是今日的少主,依然願意為她傾盡一切。”
池蓮棹思索一陣,道:“如今,只怕找出究竟是什麼人將她送到少主這裡更重要,這個人對於她對少主的影響力一清二楚,若是少主的對頭,這可是大大不利。”
朱嶠皺眉道:“有她在,任何人都可能威脅到少主,這就是我為何始終接受不了她的原因。”
池蓮棹微微沉默,少頃,道:“她若是對少主還有一絲情義,為何不離少主遠一些?”
“情義?我看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理所當然的很,備不住哪一天又想起她的父仇,冷不防在少主心窩上捅一刀也不一定。”朱嶠恨恨道。
池蓮棹忙道:“噤聲,若被王爺的人或是少主聽到可不得了。”
兩人當即停止對話沿著長廊走遠。
小影黯然地回身,果真,他還是……
她咬咬唇,雙足在雪地上輕輕一點,向寶羅院飛掠而去。
遠處,朱嶠和池蓮棹從廊柱後走出來,向這邊看一眼,池蓮棹問:“你說,她會怎麼做。”
朱嶠看看那隱入夜色的纖細背影,道:“我想,她會立刻離開。”
池蓮棹道:“若被少主知道,你我免不了一頓罰。”
朱嶠道:“我情願。”
兩刻之後,小影果真如他們所願,獨自掠出了即墨府,一路向聖女山飛奔而去。
來到聖女山上的石室,她點亮桌上的油燈,環視室內,看到床角幾雙嶄新的繡鞋時,登時怔住。
她拿起一雙,做工精緻,色彩鮮豔,大小,正合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