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霄寒竟是真的不會吃蓮子!
或許和他有關的很多事情都如謎一般難以捉摸,但他吃蓮子時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難捉摸,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咀嚼,看著他新奇的眼神,小影心中不禁想,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又是什麼樣的生活讓他對於吃蓮子這樣一個尋常的舉動做出如此不尋常的反應呢?
他吃的極慢,像是第一次學會咬和嚼,一個蓮子,他竟吃了一刻之久。這一刻中,她一直靜靜看著他,恍惚中,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幼年,那時,自己在吃東西的時候,父親也總是坐在一旁靜靜地含笑看著她,彷彿看她吃東西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是啊,幸福。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抱著這樣一顆柔和的心去照顧一個人了,她不想去追憶,但她知道,已經很久很久了。
於她而言,他還只是個陌生人,她只是為他剝了一顆蓮子,可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這樣慢慢地,靜靜地將那顆蓮子吃完,她心中竟奇異地升起一股類似感動的暖流來,這股暖流在她心中緩緩流淌著,漸漸氤氳了她的雙眸,她在一片朦朧中低頭,看著手中的蓮蓬,卻沒有心思再去剝它了。
沉默有頃,她抬頭,玉霄寒正看著她,吃完了一顆蓮子,他的唇色似比方才鮮豔了一些。
她微微一笑,問:“我可不可以見一下渺雲姐姐?”
中午過後,不曾再見到玉霄寒。
夜晚,她剛剛要入睡,屋裡卻突然來了客人。
是滄月。她剛進門的時候,稍顯蒼白的臉上帶著清晰可辨的焦急和惱怒,卻在看到小影的一剎,無聲無息地淡化了所有的情緒,最終只剩下一絲冷漠的疏離。
屋裡沒有點燈,因為月光極亮。
小影坐在床沿上,看著月光下闖入她房間的女子,猶如看著從月亮上下來的仙子。
“你不可以給他吃東西。”靜默中,絕塵美貌的女子突然聲音清冷道。
小影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道:“只是蓮子,他只吃了一顆而已。”
“不可以。”滄月字如冰珠道。
小影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怒氣,道:“我沒有逼迫他。”
滄月目光一滯,隨即漸漸黯淡下來。她自然知道她沒有逼迫他,普天之下,又有誰能逼迫他?
眸中突然酸澀,她緩緩側身,月光描繪著她優美的側影,她的側影雋麗得如同一闋佳詞。
“我求你。”她的聲音如同夜風一般飄進她的耳朵,極輕極緩,也,極無奈,無奈中隱著一絲傷感。
小影怔住,為了這一個“求”字。在她看來,面前謫仙一般的女子,不是會用這種字眼的人,可她若用了這字眼,可見的確已經心焦無力到極處了。
但她為什麼會這樣?只因為她讓玉霄寒吃了一顆蓮子嗎?那又如何?蓮子並沒有毒,難道,會傷到他嗎?若真的會傷到他,她不過是這再生谷中救回來的一名小小浣紗女,她相信這個叫滄月的女子揚手之間便可殺了她,可她竟來求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
滄月沒有給她答案,在她疑慮之時,她悄無聲息地走了,就如掠過她窗前的一絲風一般。
接下里的五六天裡,她沒有再看見玉霄寒,也沒有看見滄月,但第七天下午,她回到自己的屋中時,卻見渺雲正坐在她的窗前。
聽見她回來的動靜,窗前的女子略略回過頭來,昔日絕世傾城的容顏竟是清減了不少,雙眸有些浮腫,可見近日定然大哭過。
小影剛剛勾起的笑意了無痕跡地平復下來,她記得,以往,每次見到渺雲,她總是一臉漫不經心地絕美笑意,可如今……
她心知她是為了誰,可那個人,是她窮盡一生也不願再憶起的。不願憶起他將她抵在樹幹上時看著她的那雙熾烈烏眸,不願憶起他將她緊擁懷中時曾給予她的溫暖,不願憶起當日的他,如何追著她下墜的身影一起撲向冰冷的怒江,更不願憶起她在墜落之時,心中是否有他。
“早接到了你要見我的訊息,只是我出去了一趟,故而今日才來。”渺雲斂了斂眸中的情緒,聲音淡淡道。
小影看著她,她本想問問她關於橫翠的事情,可她這樣的神情,讓她開不了口。
渺雲又轉頭去看窗外,“前天是他的忌日,我去祭他。”她微微頓了頓,接著道:“崖上,也有人在祭你。”
小影在她對面的椅子上緩緩落座,輕輕哦了一聲。
渺雲沒有回頭,只問:“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小影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沒有說話。
“女人的心,像一個淺淺的湖,情到濃時,湖裡盛不下那許多的淚,所以,女人總喜歡哭。而男人的心,卻像一片無垠的海,再深的情,再多的淚,你也別想在他的眸中看到一分一毫。”
小影低頭輕輕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袖,不願去想她說的是誰。
渺雲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找我什麼事?”
小影抬頭,看向窗外那依然濃綠的草坪,淺淺一笑,道:“上次你送了我一支玉簫,我還沒有謝謝你。”或許,知道少一些,對自己未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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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雲趴在窗欞上,背對著她,微微嘆了口氣,道:“你越想逃,只怕越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