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龍,天楚與雲陽交界的一座邊陲小鎮。
這幾日回龍鎮上多了好些外來人,鎮上的客棧不多。
回龍客棧,在定安城裡屬於那種無人問津的破落酒館,在回龍鎮卻是最好的一間。
不算寬敞的大堂裡,破舊的木門大剌剌地敞著,帶著無數風沙灌進,讓一眾食客都破口大罵起來。
“小二!這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這什麼鬼地方!”
“風沙不斷,這飯菜還怎麼吃!”
……
吵嚷聲中,靠窗的位置上,隱恪一身罩在斗篷之下,摸出一錠碎銀放到桌上,掃了魏伊人一眼,對著小二吩咐了一聲:“所有飯菜重新送一份到房間裡。”
小二往這邊瞥了一眼,將帕子往肩上一搭,不鹹不淡地應了,轉身走到門口處,踩著凳子將擋風沙的一層厚布放了下來。
大堂裡頓時暗了下來,食客們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小二全然無視。
像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只是在隱恪與魏伊人上樓之後,小二卻是回頭看了一眼早已沒了人影的樓梯口,眼裡劃過一抹深思。
他又扯下肩上的帕子,將桌上的碎銀收在袖中,屁顛屁顛地進了後廚,端了一份熱騰騰地飯菜上了樓。
走廊盡頭的房間,小二點頭哈腰將飯菜送上,趁著隱恪站在門邊,他低著頭仔細掃了魏伊人一眼,放下托盤的瞬間,右手隱在身前,對魏伊人比了個手勢。
隱恪的眼神始終落在魏伊人身上,魏伊人側身坐著,彷彿沒看到小二的手勢一般,連正眼都未看他。
小二微微蹙了眉,不再耽擱,殷勤道了句:“客官慢用!”便躬身退了出去。
門“哐當”一聲關上,隱恪冷眉冷眼地掃了桌上的飯菜一眼。
“吃吧!”
他卻從袖中摸出一瓶藥粉倒在飯菜上,魏伊人抬眼看著他。
無需仔細分辨,她便聞出隱恪放的是烈性蒙汗藥,中藥者兩日內都會在昏迷中度過。
這人下藥當真是無所顧忌了,竟然如此明目張膽。
隱恪卻是毫不在意,淡淡道:“我要去尋入雲陽最便捷的路,帶著你目標太大。只能委屈你睡上一兩日了。”
魏伊人輕笑了幾聲,隱恪大費周章將她都帶到這裡來了,她可不信他會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客棧裡。
她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外頭已漸漸黑了下來,她不動聲色地拿起了筷子,在隱恪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將放了藥的飯菜吞入腹中。
不多時,她便閉了眼趴在桌上不再動作。
隱恪淡淡瞥了一眼外頭,沒有動魏伊人,只閉了眼靜靜等待著。
夜深人靜之時,隱恪終是睜開了眼睛,一手提了魏伊人踏窗而出,直奔重重山林。
約莫一個時辰後,隱恪終是在落雲峰山腰處停了下來,將魏伊人隨意丟進了山洞裡,又仔細將洞口遮掩起來,方才安心離開。
洞內火光不息,透著暖意,柴火的噼啪之聲在靜夜中清晰無比。
大半個時辰之後,魏伊人悠悠醒轉,看清周遭的環境,她眯了眯眼。
隱恪果真是老狐狸,竟將她帶到山上來了,自己還不知道這是何處,山上夜裡尤其危險,可真是用心良苦。
若不是一直跟著蘇老學醫,他又用了不少名貴草藥替她調理身體,讓她對不少藥物都產生了一定的抗藥性,她也不會這麼快就醒來。
她將整個山洞都環視了一圈,洞內極其寬廣,裡頭照不到火光的地方還是黑漆漆一片。
魏伊人從火堆裡舉了把柴火出來,向著山洞裡頭走去。
越往裡走,嘩嘩的流水聲便越發清晰起來,似乎是河流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條不算小的河流。
可從邊境而過的河流便只有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