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乎被戳了個窟窿出來,大雨依舊不停歇地下著。
短短三日,蟒江水位不斷上升,隱隱有超過警戒線的意思。
定安城地勢高,人們尚能安穩坐在樓閣之上聽雨弄詩,卻愁壞了城外低處的百姓。
勤政殿內,永和帝面容肅穆,下首站了好幾個官員,衣角還溼漉漉地滴著水,顯然是剛進宮來。
誰也沒料到汛期已過,蟒江剛開始蓄水,便迎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雨,照這趨勢,下游的百姓岌岌可危。
雨點不住地打下來,叫人心中越發不安起來。
工部尚書袁博率先站了出來,憂心忡忡道:“陛下!現下水位上升得太快,城外好些地勢低的村鎮已被水淹了,這雨若下至明日,只怕堤壩就關不住了,到時下游的千萬百姓……”
說到後面越發地痛心疾首。
永和帝神色凝重,這正是他所憂心的,屆時,流離失所都還是輕的,會有多少人無辜喪命!可遷移百姓無疑是個浩大的工程。
他沉默良久,終於下了決定,他看向戶部尚書劉宇:“劉卿,傳令,沿江兩岸,凡在警戒水位以下城鎮,所有百姓即刻轉移,不得有誤。”
劉宇艱難地看向永和帝:“陛下!這……百姓安土重遷,真要轉移,只怕沒那麼容易。”
一旁顧錦澄不由擰了眉,眼下形勢已是刻不容緩,他握了握拳,看向袁博。
“難道就不能分流嗎?”
袁博拱手示禮,卻是搖了搖頭:“臣等已考慮過分流了,殿下有所不知,暴雨突襲,各地山洪暴發,下游各個支流水位均急速上升,倘若分流,只會讓下游變成一片澤國。”
一番話彷彿是判了死刑一般,殿內的氛圍不由越發凝重起來。
永和帝眸色深沉:“傳令各府,強制轉移百姓!”能轉多少是多少,總能減少一些傷亡。
最後一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是!”
劉宇領了命,正欲退下,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慢!”
卻是顧千帆長身玉立,自門外走進,他手中拿了一卷軸模樣的東西,用油紙包了起來,卻不知是什麼。
他朝著永和帝端端正正行了禮。
永和帝覺得心中愁緒漸漸散開,他看向顧千帆的眸子裡帶了幾分期望。
“顧將軍可是有什麼法子?”
顧千帆挑了眉,想起臨走前,魏伊人叫住他跟他說的一番話,他簡短地吐出兩個字:“分流!”
殿內幾人眸子裡的火焰漸漸熄滅,又如死水一般沉寂。
眾人皆知,顧千帆在戰場上的本事不小,又深得永和帝喜愛,但眼下袁博卻是不賣賬了,毫不客氣地看著顧千帆。
“向來武將不議朝政,顧將軍不懂水利之事,還是不要妄言的好!”
臣子之間的事,永和帝卻是不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