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許廣森之前先到的楚安安就讀的弗沙大學,在她那裡住了一晚。為什麼在許廣森那裡看到了不該看的畫面,其實是有緣由的。那天是這樣的:
到弗沙大學的時候已是傍晚,我拉著拉稈箱在宿舍的留學生公寓轉悠。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路口,一個女孩正站在那裡像是焦急地等人。我不僅笑了。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楚安安。安安也看到了我。安安一邊招手一邊向我跑過來。兩個人走到對方跟前,不禁看著對方都笑了,因為這四年彼此都變化太大。都由清澀的少女變成了大姑娘。
分別若干年後再見面,說話還是比較虛假客套的。比如下面這樣滾燙的白開水詞兒:
“你可比影片裡看著神氣。”我說到。
“你還說我呢,你不也一樣,跟上初中的時候簡真判若兩人。”
她一邊說一邊接過我手裡的箱子。
“心月,真的好想你啊,快四年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個詞兒現在才真正懂。”我的確有種時空的恍惚感,也或許是時差倒不過來。
“不是來找男朋友,也不會來美國看我!”她佯裝嗔到。
“我哪能跟你比,說來美國唸書就來了。”我有點悲涼地說。
“你也來吧,有我,有男朋友,多好。”她轉而笑到。
“哎,你明明知道不可以。”
“我們上樓先吃飯,今晚不許睡覺,陪我聊一晚。”
“這一週真的沒事嗎?安安。”
“真沒事,導師給我們放假一週,正好陪著你。”
“想家嗎?”
“人跟人不一樣,有的人來了如魚得水,跟各色人種玩得很嗨,有的人來了卻不開心,不開心就會想家。”
“你呢?”
“我介於兩者之間。”
我倆說著進入了公寓,把行李放下後,安安帶我去吃晚飯,臨早,門也不鎖,我狐疑地跟著她下樓去了。吃完晚飯兩個人在樓下花園木椅子上坐著聊天。下面這段話還有點看頭,因為過去那種肆無忌憚的關係又回來了。
“說真的,你見到你男友肯定會認不出的,三四年沒見了。”楚安安說到。
“所以我想先見你,然後再去找他。我一陣兒一陣兒搞不清是來找他的,還是來找你的。”
“我真沒想到你會守著那麼一個約定到現在。”
“我家裡的情況複雜,你知道的。”
“哎,那會兒小,現在大了,有些事可以跟爸媽抗爭一下。”
“這個婚約是我媽媽去世前訂的,當時她拉著我的手,那時我才八歲,說一定要讓我聽話。我想,她說的一定是對的,我使勁點頭。”
“說實話,你們是不是談過戀愛?在國內的時候。”
“真的沒有!我上高中,他就出國了。”
“不過,又沒談過,等到現在,你說你是不是奇葩?”
“他在我心中就是陽光的鄰家少年。上高中時個子長得高高的,我家跟他家只隔著一條街,他放學時把腳踏車騎得飛快,到門口也不下來,人一閃就騎進去了,很酷。這就是全部的印象。”我心中掠過那個少年。江南的小鎮上,一個騎腳踏車的黑瘦結實的影子快速地騎著山地車過來。
“那為什麼等到現在才來找他,為什麼不早一點?”
“如果我有你的生活環境,我也會跟你一樣。”
“哎。我多少明白點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那裡還流行訂婚約。訂了婚還不讓在一起。”
“我們家有把椅子已經四百年了,你信不信?”
“信。傳了幾百年的中醫世家,秘方什麼的儲存的那麼完好,肯定家風也是相當保守的。”
“我每次回趟家,就跟換次血一樣。家跟外面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中式裝,灰瓦房,老藥鋪,裡面有把老椅子,椅子上坐著八十歲的阿婆。這是我對你家的印象。”
“可憐的一點快樂都在那個老院子裡,所以有些東西是舍不掉的。”我有點感傷,兩個人在夏夜裡沉默。
“你倆都是聖人?!你不聯絡他,他也不聯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