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麒將鞭尾扣在鐵門上打了個死結,看長陵木訥站著,拉著她手肘往外走,長陵一黯,隔著厚厚的衣袖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涼意。
天魂眼看人要走了,一急喘道:“賀公子苦心積慮尋了付流景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查探當年的真相!”
真相?什麼意思?
只聽天魂還在後邊道:“只要……賀公子肯與我家王爺合作,便能知你想要知道的……”
他卻像沒有聽到似的,腳步不停的往前踱去,每走一步皆如臨大刑,快到樓道時,他終於憋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
長陵連忙扶住他,“你怎麼樣了?”
“還死……”葉麒又咳了一口血出來,“……不了。”
長陵剛要搭他的脈,手腕被葉麒一把握住,翻過來,將紫色琉璃瓶的藥倒入她的掌心,低頭聞了一下,“這是軟骨散的解藥,你……咳,快服下。”
長陵不明就裡,見他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燭燈,這才會意。地窖既是預設的陷阱,燭臺裡恐怕是下了藥散的,天魂守株待兔,身上不可能不備防解藥。
在中了致命之掌後,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天魂中招,更在逃脫之際還不忘捎走解藥,此人心智之縝密,不可謂不令人心驚。
長陵二話不說,將藥丸納入口中,但卻不見他服藥。
長陵眼神略帶詢意看向葉麒。
“我……我就不用浪費這解藥了……”葉麒的聲音低了下去,實在撐不住了,便靠著牆狼狽坐下,“你要是出去遇上幾位掌門,可以給他們服下……”
樓道之上,隱隱能聽到上頭有人來回奔走的動靜,葉麒將那一身滴血的外套脫了,又艱難的除下青銅甲,往前遞去,長陵一怔,“你要把這個給我?”
“原本說好,只是路上照應……豈知姑娘陪我走到了最後……我無以為報,這薄甲要是拿出去當,能當不少金子……”葉麒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一下,“多少比這枚鎏金戒值錢。”
長陵見他拿不動了,伸手去接,卻沒有穿上,她還滿腹疑慮,比如“你明知道這裡是陷阱為什麼還要來”,又或是“你到底要查什麼真相”,但她都沒有問,只道:“你就是那個把明月舟給弄到墓王堡的賀公子?”
葉麒本已是奄奄一息,聞言意外的掀起眼皮,“你怎麼知道墓王堡……”
卡殼了一下,葉麒驚覺不對:“你該不會……就是帶明月舟逃出去的人吧?”
“嗯。”長陵坦然點了一下頭,“我說過,我幫過他一點小忙。”
如果不是大限將至,葉麒一定能大驚小怪的跳起身來,但他實在沒有力氣了,只能一攏亂發:“姑娘……你對‘小忙’這個詞,一定是有什麼誤解……”
長陵沒有接他的話茬,“他們叫你賀瑾之,瑾之……是你的名字?”
“是我的字。”葉麒疲憊閉了閉眼,“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是先想想怎麼用鎏金戒逃……”
“那你的名字是什麼?”
葉麒一愣。
他不明白這個漠視了她一路的姑娘,何以會在這種關口計較起他的名字來。
他抬眸看她,面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卻遮不住那雙極亮的眼。
他喉嚨微微動了一下。
“我單名一個瑜字,瑾瑜的瑜。”